二房冯氏正在用早食,吴相公一早便出门子去了,不在家中。
冯氏身边的大丫头崔儿领着刁妈妈走了进去。
穿过中堂,撩开石蓝色织锦帘子,冯氏住在东屋,映入眼帘的是红木雕花的脸盆架。
再往里走,便见冯氏的炕上,北面摆着一个顶箱大柜。
柜子下面是一个炕几,炕几上还放着吴相公昨个晚上脱下来的杭绸直裰。
刁妈妈左手边,是填漆描金两扇式梳妆台,上面还有带个铜镜。
屋里还摆着一个粉彩八仙屏风,后面是马桶。
冯氏的奶妈卢婆子正坐在炕沿上,捡着小桌上的早食来吃。
只见那小桌上,摆着一碟蒸的黄姑鱼,一碟腌萝卜干,一碟酱鸡。
刚用完饭的冯氏,正使唤丫头青杏去把那碟酱鸡给她生的元娘送过去。
就见崔儿领着她的陪房刁妈妈进来了。
刁妈妈见了冯氏,哭的声音更大了,
“娘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冯氏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让崔儿和青杏连忙把刁妈妈从地上拉起来。
卢婆子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手中的鸡腿,抽出袖子里的汗巾子擦了擦油腻的嘴,一道来搀扶刁妈妈。
“梁家的,这是怎么了?”
卢婆子的这声梁家的,喊得是刁妈妈,因她嫁的男人姓梁,卢婆子便一直这样喊她。
冯氏见刁妈妈哭的这样伤心,又是她的陪房,让人给她拿了一条她的旧手绢给刁妈妈擦泪。
又使唤人给她搬来了一个春凳。
刁妈妈谢过冯氏,接过手绢,擦了擦脸,这才止了泪,瞅了眼一脸关切她的卢婆子,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冯氏身上,
“娘子,卢妈妈,我家里昨个晚上遭了贼了……”
刁妈妈把昨晚她因何事晚回家,等回家后,家里成了什么样的事,都与冯氏她们说了。
这蔡婆子是大房的人,竟然把她陪房的家给偷了?
冯氏问刁妈妈,
“你可看见是那蔡婆子偷的?”
“这倒不曾看见,不过之前我晾在院子里的肚兜子不见了,那是我家桂姐儿的,被我抓到就是蔡婆子偷的。
这次的事,我猜肯定是那个老杂毛干的。”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刁妈妈头上拉屎,还一拉拉两次。
刁妈妈以为经过上次那事,那个老杂毛该长记性了,没想到竟然还敢趁她不在家,撬开她家的窗子进去偷东西。
下人院是府里的,如今这府里管家的是大房柳氏,下人院里遭了贼丢了东西,这柳氏难辞其咎。
冯氏打心眼里瞧不上大房柳氏,不管是不是她院子里的人偷了她陪房的家,这事都要算在她柳氏的头上。
谁让是这柳氏管家期间遭的贼哪。
刁妈妈家遭了贼,本来就可怜,再加上,她昨晚跟梢大房的人,让冯氏知晓了大房手里没银钱了,已经开始典当首饰的事。
“崔儿,拿钥匙把匣子开了,从里面拿半吊子钱来,再把我那个不穿的袄儿拿来。”
刁妈妈听到冯氏这样说,心里已经在窃喜了,面上却苦巴巴的。
“这些你拿去,家里丢的东西,都添置添置。”
冯氏说着,还把屋里没用完的半罐子桂花蜜给了刁妈妈,让她带回家给她家女孩吃。
刁妈妈感动的抹起了眼泪,她再不是个人,面对冯氏这样的关心,心里也是触动的。
这些还不算完,冯氏又让卢婆子领着刁妈妈去大房寻柳氏讨个说法去。
她陪房的家被偷了,这柳氏管家不利,说啥也不能空手。
刁妈妈出了大房,手里多了一匹细布,少说也值个六七百文。
“卢妈妈,这是一百个子,你别嫌弃,拿去吃酒。
娘子待我这样仁厚,定是妈妈你没少在娘子跟前提我的好。”
“是刁娘子你本来就人好,要不然让我在娘子跟前说,也没得说不是……”
卢婆子看了一眼刁妈妈递来的铜子,假意推辞,
“你家刚遭了贼,这钱还是留着你家用吧。”
“妈妈莫不是嫌少?”
刁妈妈虽然爱占便宜,但也晓得事,这卢婆子是冯氏的奶妈,和冯氏关系亲厚。
她逢年过节,都会给这卢婆子送点礼,有的时候是一条子猪肉,一篮子的时新果子,像什么梨儿,桃儿,香瓜什么的。
有的时候,则是两包好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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