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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不记得去了哪家。”纪响迟疑了一下,跟着又用一种近乎无赖的语气反问道,“就算我阿娘说谎了,也只是证明那日清晨我不在家,可那又如何?没在家难道犯法吗?”

纪响没在家当然不犯法,证明了罗氏撒谎也不等同于证明纪响那时就在周府,否定一个要件不能达成确认另一要件的条件,这才是目前卡着谢观南他们的难题。

“纪鸣,你可知道即使纪响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也不能认定他和周楚绪被害有直接的关联。”秦孝贤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虽然纪鸣提供的证词非常重要,但线索没有办法形成闭环,也就依然不能把纪响锁定成直接嫌疑人。

“我知道。”纪鸣抬眼,回秦孝贤以一个感谢的浅笑,“我也知道‘亲亲得相首匿’,县尊并不能以作伪证对大娘子进行惩罚。”

秦孝贤不禁露出了一点赞赏的眼神,他对纪鸣点了点头。

众人皆知,纪松岭就是为了阻止纪鸣把这些说出来,才不惜用家法把他打成这样,在谢观南未到达纪府之前,恐怕纪松岭也已经说了不少惩戒教训的话,纪鸣今日在堂上说出这些,今后会让他在纪家举步维艰,这是秦孝贤没有说出来的。

纪鸣是明知道说出来也并不一定能有他想要的结果,而他自己又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的,无论他出于何种理由或目的这么做,都值得赞扬。

“县尊,我这里有证据。”

突然出现的温婉女子嗓音,打破了这一群男子聚拢在一起产生的沉闷气氛。

苗姑笑得仿佛给这屋子里投进了一道阳光:“周楚绪被害时身上的衣裳被换下作为证物保管在县衙,我曾说过上面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今日我又闻到的相同的气味。”

谢观南立刻反应过来,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季熠,紧跟着又看向苗姑:“苗姑,你是说……”

县衙请苗姑来做复检的时候,她曾提过一句,在周楚绪身上有一种奇香,不浓烈但十分特殊且留香持久,后来也向周府的人确认过,不止周楚绪,整个周府上下都不曾有人使用过同种的熏香。

“周楚绪衣服上留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气味——产自吐蕃的‘噬香草’,因为它太过名贵所以都是专供达官贵人使用的,进入我国时,是以药材为名目的。”苗姑对谢观南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秦孝贤说,“今日我替纪响诊治伤口时,在他身上也闻到了这个香味。”

“我家是开药铺的,我身上有药材味道很奇怪吗?”不等有人提问,纪响已经满脸不在乎地抢先回答,“呵……这能说明什么?”

纪响从出现在县衙开始,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虽然脸被打得惨不忍睹,但从他倨傲的语气不难看出他的有恃无恐。不过听到“噬香草”三个字的时候,纪松岭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从容,只可惜他的嫡长子竟完全没有察觉这点。

苗姑敛去了笑容,严肃地对纪响道:“域外的药材进入我国都是有通关记录的,‘噬香草’数量稀少,所以境内本来就罕见,你以为是谁都可以接触到的么?”

纪鸣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秦孝贤问他何故,他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阿爷,‘噬香草’一年只获批进一次货,一次不过一二斤的量,莫说栖霞镇,整个云遮县能拿出这味药的店也不超过三家,更别说拿它去制香了,你怕是没有告诉过阿兄这点吧?”

周楚绪衣服上“噬香草”的香味只可能来源于能接触到用这味药材制香的人身上,而她周围有且只有纪响符合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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