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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登上云阶,来到武陵派宗门,周檐将二人引去厚德殿,又去请掌门来见。

伏青骨打量这座大殿,见其栋梁楼阁之上皆刻有神仙道人的浮雕墙绘,便一幅幅欣赏起来。

押着盗匪回来的弟子等在殿外,正对着盗匪们踢打怒骂,白藏见状,对伏青骨低声道:“师姐,我出去看看情况,你等在此处,别乱走。”

伏青骨往外看了一眼,“去吧。”

白藏出去后,大殿内便只剩下伏青骨一人,她一幅幅浏览殿内浮雕,发现一根顶梁柱上雕刻着一幅奇特的图案。

那图分左右两阙,上阙为一名道人怒目操斧,将一座山劈成了两半,山中露出一只兽首。下阙仍是那名道人,他闭目盘坐,双手合莲,静坐于一个阵法之中,而阵下压着一只面目狰狞的妖兽。

这幅图中所绘刻之山势格局,与刀刃峰十分相似,伏青骨推测,图中所绘道人,便是白藏所说那位,三百年前云游至此劈山降妖之人。

只是这浮雕将那道人之面目刻得简略粗糙,难以辨出真实面貌,倒是他坐下那阵法,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像是在荒剑山上见过那降魔阵。

“仙尊?”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伏青骨转头,对上一名白须道人。

白须道人见其真容,微微惊愕,随后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伏青骨见他身旁跟着周檐,猜测此人便是武陵派的掌门,清风真人,上前行礼道:“伏青骨见过清风掌门。”

清风收敛神色,肃穆道:“免礼。”他听见殿外动静,对周檐道:“将盗匪们押进来。”

“是,掌门。”

周檐出殿传人,清风走到伏青骨面前,将其审视一番后忽然出手试探,并指点向其眉心。

伏青骨心头一惊,却并未接招,暗自将白蛟化入丹内,朝清风袒露出自己内府,任由他窥视。

金丹初期的雷修?

清风撤手收势,白眉微蹙,丹裂成这般,即便伤愈活下来,恐怕境界也要跌落了。

“如何伤成这般的?”

“不知,醒来便是这般模样。”

“都不记得了?”

“除了名字,都不记得了。”

清风见她目光坦荡,眼波清明,便信了她的话,转而又问:“你与偷天洞有何纠葛?”

伏青骨将事情缘由言简意赅地向他禀明。

清风听后,沉吟许久,说道:“此虽因你而起,却也是我武陵一派注定之劫数,躲不掉,避不了。”

“此为人祸。”伏青骨直言道:“只要偷天洞潜伏在武陵境一日,便迟早会引来此劫。”

武陵境都快被这群耗子将底儿给凿穿了,此次遇着她,不过是逢了机缘,虽损了两名弟子,却掘出脓疮,只要将此脓疮剜去,往后便再无后患。

可若让其继续苟存,终有一日,会反噬真主,取而代之,届时便是武陵派覆灭之时。

“此事是我派之疏忽。”清风想起死于崖下的两名弟子,脸上闪过一丝阴翳,“我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武陵境。”

“是疏忽,还是……”伏青骨的话被入殿的弟子和盗匪们打断,只好暂按不表。

还是什么?清风掌门心头打了个突。

周檐上前禀报,“掌门,人都带来了。”

其余弟子将匪众们押跪在地,伏青骨扫视一眼,发现偷天洞众匪众被弟子们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个人样了。

清风上位落座,待众匪跪好后,所有弟子退立大殿两旁。

白藏来到伏青骨身边,神色带着些郁愤。

伏青骨低声浅道:“别被仇恨蒙蔽眼睛,扰乱了心境。”

“只是……”那二位师兄都是他见过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去了,他怎能不怒不恨?

这会儿听伏青骨近乎冷漠的语气,心头更为恼火,正想辩驳两句,抬头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睛,到嘴的话不知怎么的,却说不出来了。

伏青骨张嘴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是净心神咒。

白藏不由自主地跟着默念几遍,只觉心头明净不少。

伏青骨微微勾唇,孺子可教。

大殿人声具定,周檐上前启道,“禀报掌门,偷天洞之贼人皆已带到。”

清风微微抬手,让周檐退至一旁,随后点了前排中央那名贼匪,问道:“我问你答,若有欺瞒、抗拒,格杀。”

他威严而冰冷的声音,让贼匪浑身一抖,伏青骨仔细辨认片刻,才发现他是那客栈三匪之一,而他们当中领头那位却不见了踪影。

她低声对白藏问道:“客栈那三只耗子,怎么就剩一只了?”

“另一个回来途中,不慎摔死了。”

“尸首呢?”

“落到了山崖下。”

那么巧?伏青骨又问:“谁押送的?”

白藏微怔,“不清楚,没细问。”

伏青骨扫视众弟子,却并未寻出破绽,难道是她多心了?

清风问道:“你们在我武陵境潜伏多少年了?”

那盗匪战战兢兢,“我、我不清楚,我本是青乌山的弃徒,刚入偷天洞不久……”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白虹贯喉,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众匪被吓傻了,片刻后回神,叫喊着爬向一旁。

周檐眼底划过一丝痛快,随即喝道:“肃静!”

盗匪们立即闭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清风又点了一人,“你来回答。”

那人磕巴道:“我、我们来武陵境正好一、一百年。”

武陵境弟子们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一百年,已足够一个门派生灭起落了,这偷天洞匪众在武陵境潜伏了整整一百年,他们竟一无所知。

清风心头寒意将语气淬得阴冷,“你们巢穴建在何处?”

“在……”那贼匪看了同伙一眼,一时有些犹豫,正决定先保命,可命已踏上黄泉路。

贼匪们见又倒下一人,顿时像被扼住脖颈的鸭子,想叫却叫不出来,也不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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