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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近日不太平, 因先前春闱舞弊的案子,左相今年的门生几乎被薅了个底朝天, 吏部加国学寺,废了一个侍郎四个学监。负责案子的都察院办事又从来不痛快,顺藤摸瓜砍到四品的时候就草草了事,让头发已花白的左相爷告老还乡都无从提起,只能暂且在家告病。

皇帝的意思大约是这案子到此为止, 也算给左相一个颜面, 但太子这边就不乐意了。尤其是昨天,大理寺正上奏说文政不可无左相,上疏请皇帝下诏把左相请回来, 皇帝看在左相去年去地方上巡查有功, 抄了一批可有可无的贪官让国库轻松不少,也恰有此意。

两边假惺惺地正要开唱君臣相惜的戏码时, 太子这个不大会看气氛的瓜娃儿开口就说昨天出宫遛妹子玩儿的时候恰好看见左相家的马车往大理寺家里送了一箱金条,还说就埋在寺正家二姨娘房后那棵歪脖子树下。

当时殿上气氛十分尴尬,皇帝说了太子两句, 太子就恼了,当堂怼起他老爹来,说他老爹就是那钓鱼下毒饵的,先放着那鱼替他吃虾米养肥,等到要宰的时候比谁都无情,左相也是,先前那吏部员外郎也是……

事后战战兢兢的官员们说陛下龙颜未怒, 只不过大臣们暗地里上奏易储的折子第一次没有被当天退回去。

大臣们心里都门儿清,二皇子早年被封去了北方做郡公,若太子这番真的被废,那这东宫的新主多半就是三皇子了。

“……我记得三殿下应该和公主是一胞所出,怎么关系这般差?”

打发了三殿下那拨人,让其他枭卫先带着秋华殿的可疑宫人回府复命,陆栖鸾便跟着他们到一边说话。

太子也是心累:“没法子,二丫她娘一向偏疼男孩,又不管她,每天只能上我宫里蹭吃蹭喝……”

“才不是咧!”小公主撅嘴道,“是他老是欺负我,抢我的兔子,玩死了不道歉,说兔子咬他,母妃不帮我就算了,还非要我在父皇面前只说他的好话,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那确实挺可恶的。

太子见陆栖鸾深以为然地点头,连忙道:“其实二丫心不坏,今天还提着亲手做的点心去看她母妃了,但她母妃说了些想见她弟的话,把她给气着了,脾气才大了点。”

小公主虎着脸一脚踢在太子腿弯上:“说好的不说这个呢,你不是说给小陆姐姐找男人了吗?人呢,还不掏出来看看。”

“哈?”

陆栖鸾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这段时间枭卫可忙了,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真没心思去相亲……”

太子对他妹道:“你看人家都说没心思了,别强要人去相亲啊。”

小公主理直气壮道:“可是父皇教过我,看上看不上先撩了再说,鱼塘里多养几条鱼总归饿不死嘛。”

嗯……不愧是皇族,眼界气魄跟我们百姓人家就是不一样。

小公主拉着着陆栖鸾的袖子道:“父皇给我立的公主府这个月底要修好了,开府的时候我让我哥喊那人来我府里你们见一见呗,对了你挑的那人叫啥来着?”

太子解释道:“不是我挑的,是那天在朝上见了一个老国公,说自己身子不太好了,想走前给他独苗孙子找个媳妇,他父亲早逝,母亲也在十年前跟着去了,嫁过去之后也不必伺候公婆……”

陆栖鸾十分过意不去,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见一见也是可以的,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太子道:“叫聂言,字锦行,你放心,小时候这人当过我半年的伴读,替我挨过不少次打,人品还是可以的。”

“聂……”陆栖鸾心一紧,问道,“敢问殿下,是哪个聂?”

“耳双聂。”

陆栖鸾沉默片刻,拱手道:“……这怕是不行,要辜负殿下的美意了。”

太子:“为什么?”

陆栖鸾:“我前天刚带兵把他二叔抓进牢里去。”

太子&公主:“……”

夏蝉鸣叫了好一会儿,太子和小公主一左一右地把陆栖鸾夹在中间,坐在石阶上语重心长地对她教育道:“你这种心态是要不得的,既然做了枭卫,将来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要是现在不抓紧,相亲这条路会越走越窄的。”

陆栖鸾捂脸:“别说了我怕。”

“那你还想不想成亲了?想想牢里的那谁,想想你爹娘,想想过年那些到你家蹭吃蹭喝还对你的终身大事逼逼个没完的亲戚们。”

“……想。”

……

晚棠谢时夏池浓的时节,比之朝中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宫外最热闹的却是大楚最受宠的公主得皇帝特准,出宫立府一事。

前朝的公主们要出宫立府,莫不是到成年时或婚嫁时方得恩准。有心人稍加猜测,就知道是皇帝心疼公主,不愿她卷入宫中夺嫡风波里,便提早让她搬出去。

公主府已建了三年,与宫城中的落霞池相通,占地极广,府中奇花异珍,大多是取自四方诸国繁盛之处,使得府中春夏秋冬俱有花开之时。因公主爱玩,水性也不差,便又特意在府中围了一口浅湖,供其闲时泛舟游玩。

开府之日,向京中权贵之家广发请帖,邀其入府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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