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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仆推门进来,双手捧着一开了盖的乌木锦盒,至乌见浒身前。
盒中浮着的,果不其然是金丝雾蕊——
金丝缠绕的根茎叶,上方是一团雾状花苞,尚含苞未放。
乌见浒看去,划破指尖滴下鲜血,花苞沾上他的血,最外一层的花瓣抖了抖,逐渐由雾状变透明再变成粉,慢慢绽开。
他搂住闭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容兆,握起他的手也划开一道,鲜血滴下时,花苞终于如被彻底唤醒,花瓣抖动着加快了绽放的速度,凝实成艳红的颜色。
“恭喜大王,终于开花了!”妖仆激动道。
乌见浒让放下锦盒,吩咐:“去备车,现在就走。”
对方一愣:“您今夜就要走?”
乌见浒挥手:“去吧。”
小妖领命退下。
两刻钟后,车停至寝殿门外,乌见浒将容兆抱上车,下令出发。
车门阖上,车轮辘辘而出,驶入夜色里。
乌见浒将装了金丝雾蕊的锦盒收进乾坤袋,低眼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容兆。
他的呼吸平稳,更如入了眠,也只有这种时候,容兆是格外温顺的。
手背轻轻摩挲上他的脸,乌见浒心头漾开些许微妙波澜。
除了幻境那三年,容兆与他少有和睦共处时,现在如此,以前更是。
也不是没有过短暂的平和,从前他们第一次在大比上交手,过后仙盟召集排名前列的年轻修士去一座孤岛上试炼,他二人抽签分到同一组。那半个月也算不打不相识,同心协力、共同进退过。
那时他们见识过彼此被异兽追得狼狈逃窜的糗态、为挖灵药一起跌下山崖滚作一团、落入阵中将后背交给对方一同破阵。也曾共饮山溪水、同枕谷中石,看同一轮明月,肆意畅聊过。
可惜到最后却因意气之争,为了最终的那个第一,他们选择了执剑相向。
回程比来时的一顶小轿快得多,仅一日便已抵鬼域边缘,有妖大王的人带路,他们顺利走出幻阵,回到了来时的那片山脉脚下。
乌见浒命人停车,下车去,交代道:“不用再跟着了,你们回去吧。”
护送他们出来的一众小妖们颇为不舍,为首的那个犹豫问道:“您还会回来吗?”
“日后再说。”乌见浒道。
小妖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入了深山之中。
乌见浒停步片刻,正欲转身,忽觉颈边一凉,一道剑意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颈侧。
他垂眼看去,身后响起容兆凛寒声音:“乌见浒,或者我该叫你妖王本尊?”
乌见浒回过身,看向他。
容兆眼神清明,唯见冷意,本该在十日后醒来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持剑与他对峙。
心念电转间,他瞬间明白了:“昨夜的合卺酒对你没起效,你是故意装出来的?”
“浪费了一杯好酒。”容兆讥讽道。
“果然,”乌见浒了然,“你还挺会演。”
“不比乌宗主你心思更多,更叫人大开眼界。”
乌见浒微眯起眼,好奇问:“容兆,你究竟如何做到的,在里面丹田灵力被封,也能悄无声息地将喝下的酒化去?”
上一回也是,他们修为相当,容兆却能以一己之力破开他设下的结界,容兆身上的秘密,远比他以为的多。
容兆自然不会说是邪术之法,长剑在他肩上用力一压,凉声道:“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让那些小妖以你为尊,对你唯命是从,拱手将金丝雾蕊送上。”
僵持片刻,乌见浒笑起来:“你几时发现的?”
“那些人重新给我送了身合身的喜服。”容兆嗤道。
乌见浒稍感意外:“竟是因为这个?”
“你画蛇添足了。”容兆提醒他。
“倒也是,”乌见浒认栽,“先前你身上那身破布,够不好看的。”
所以他才会命人送过一身衣裳去给容兆,但容兆这般警觉,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不对——施下障眼法后,他在那些小妖眼中就是那女修的模样,那些人无故又怎会另送一身合身的喜服给他。
“你早知金丝雾蕊的花期在昨夜,”容兆说得笃定,“先前执意邀我同行,为的是以你我的血共同助它开花?我的人去了哪里?那夜的那场飓风也是你借这里的幻阵弄出来的?”
既被拆穿,乌见浒便索性认了:“这朵金丝雾蕊本就是以我的血精养出来的,开花前离开北域养不活,便一直留在这边几十年了。你是我结契道侣,花期到来时须得你我共同以鲜血浇灌,使之开花。我也是迫不得已,至于元巳仙宗那些人,不过是送去了荒漠别处而已。”
虽已猜到大概,容兆依旧颇觉不快:“为何先前不与我说,非要用这种非常手段?”
“我说了,你会配合?”乌见浒将问题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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