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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闭上眼,神识中的混乱却无法屏除,荒漠之上与幻境之中,浑身是血的那个人,相似的两幕画面不断切换,让他心乱又心烦。

睡前解下的那条金色发带就在枕边,缠上手腕压紧,竭力压下那些不宁心绪,也只是勉强好受些。

腕间热烫持续焦灼,也不只他。

入定中的乌见浒吐出一大口血,停下灵力运转,喘着气半晌才缓过劲。他抬手随意擦去嘴角鲜血,面无表情地将丹药倒进嘴里。

不过是一息间的分神,想到容兆,便又出了岔子。

最近这种状况时有发生,每每调理内息,稍一不慎,便会导致经脉扭转、灵力倒行逆流。

索性作罢,他靠向身后软垫,阖目凝神片刻,掀起眼,目光定住,掌心间升起一团白雾。

随手一捏,白雾自他掌中脱出,在他面前幻化出容兆的影子——

是在那幻境中的模样,同样是那个人,却又不一样。幻境中的容兆眼神总是多情,唇角上扬带笑,真真切切的,不含那些戏弄和算计。

乌见浒沉目看着,虽只是一个影子,却栩栩如生,像极了那个人。

可惜看得见却摸不着,也只有半刻,影子淡去,消弭无形。

他颇感惋惜,丹田受损后,连妖力都弱了许多,虽然他本就甚少用这妖术。

喉咙发痒,咳了几声,乌见浒皱着眉,感受到脏腑间横冲直撞不安分的灵力,喉间腥甜涌上,又咳出了血沫子。

他不禁苦笑,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倒真如那行将就木的病秧子。

真真是自作孽。

后半夜容兆依旧睡意全无,睡不着干脆起身,走去窗边。

夜已深,外边院子里的灯早就熄了,只见几株乔木枝叶间投下的婆娑月影,伴着细微夜风摆动,一如他不稳的道心。

安静站了片刻,他推门步入院中,云泽剑出鞘,剑意在半空慢慢划出一道半弧,停了一息,随即急扫出去,打破了夜的宁静。

枝叶震荡,窸窣落下,容兆持剑于其间翻飞,不断出剑,扫下枝蔓琼花,扫开星辉月芒,扫去他心头难以名状的烦闷。

到底不能。

幻境三年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想忘不能忘。

三年时光于修行之人漫长无尽的岁月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况只是一个虚妄构织的幻境。偏点滴细节都清晰深刻在记忆里,一再影响他的道心。

原以为当年自深渊炼狱中爬出那一刻起,自己早已无坚不摧,其实不是。

他也不过肉体凡胎,修不成无情道,摒不去三情六欲,终究无可能立地成神成圣。

收剑时,最后一片落叶飘下枝头,被月影托住,无声无息。

剑意散于风中,他的半边身形也融于这无边凉夜里,无言无语。

天亮时分,乌见浒勉强顺了一遍内息,自觉身体松快了些许。

手下来报,说起鬼域那头的消息,因仙盟巡卫所已派人接手新生的秘境,他们做不了太多事,只能先行撤回。

“我们在里头碰到了元巳仙宗那位新上任的巡卫所统领,他亲自带人进去接手秘境,像是十分重视。我还见到他与云泽少君的人单独说话,虽说他与云泽少君是师兄弟,但先前一直传言他们关系不睦,我瞧着倒不像。”

乌见浒垂眸,想到什么,淡道:“传言不可尽信。”

“是,”禀事之人接着道,“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妖带了出来,地动发生时他们早有警觉,侥幸都逃了出来。”

“也没几个人,”乌见浒不是十分在意,但毕竟帮他养了这么多年金丝雾蕊,他总得照拂一二,“都安排进宗门做事便是,随便找个借口应付门中那些长老,不用节外生枝。”

禀事之人领命退下,又有侍从进来,说起方才收到的确切消息:“桑常柏手中确实也有一株金丝雾蕊,据闻是他早年得到的,一直收着未用,现下放出风声,要将金丝雾蕊留着给他的小女儿桑秋雪做嫁妆,想要金丝雾蕊,便得先娶那位桑小姐。”

乌见浒闻言抬了抬眉:“他女儿有这般恨嫁吗?还是他跟莫华真人有仇?”

不怪他这么想,以一株金丝雾蕊换元巳仙宗宗主的莫大人情,这桩买卖怎么想都不亏,桑常柏那般投机之人更无道理拒绝。

但先前莫华真人在仙盟高价求药,桑常柏手里明明有金丝雾蕊,却一言不发,委实叫人费解。

“说是有仇也不算,无非是结过梁子,”侍从说起打听来的消息,“早年他与莫华真人同台比试时,曾被莫华真人戏耍当众出过大丑,想必一直怀恨在心,宁愿拿金丝雾蕊给女儿做嫁妆,也不肯卖给莫华真人为他儿子救命,这个时候放出风声,便是故意气莫华真人的。”

乌见浒轻啧:“你们与他接触过,他如何说?”

“依旧是那个意思,坚持金丝雾蕊是给他女儿的嫁妆,想要金丝雾蕊,先娶了他女儿,他说您若是有意与他联姻,自会让桑小姐带着金丝雾蕊嫁过来。”

“他竟然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做小?”乌见浒稀奇道,“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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