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温公子,多谢了。”
她背过身在地上抠了把土,随后将灰乎乎,脏不拉几的手放在了温安手中。
感受到男子的手明显躲了一下,宋薇直接半只手搭在了他袖口上。
温安眉心狠狠皱了皱,看着那只黑乎乎的手,以及那指甲缝里的淤泥,恶心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尤其是指尖一搓,在他袖口上留下了一绺灰臼子。
温安温和的面容顿时破功,换上了青黑,那副极力隐忍的嘴脸让宋薇很是痛快。
“温公子怎来了这穷乡僻壤,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
温安,“……”
“不是,应友人之约而已。”
“哦。”宋薇点点头。
“那难不成你友人出了什么事 ?”
温安面色一僵,对宋薇这十分唐突的聊天方式很是嫌恶。
穷乡僻壤出刁民,果然不错,没丝毫教养,还不懂人情世故。
“也不是。”
怕她在开口诅咒他全家,温安立即转了话题,“我瞧你刚才蹲在地上,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
“嗯嗯。”宋薇立即点头,红着眼圈伤心的模样,让温安心情好了不少。
“唉,我是为着我哥哥的事…”
“哦~怎么回事?”
宋薇吸吸鼻子,直接骂了起来。
“我哥哥自幼便读书明理,是个在老实不过的人,可前几日,却突然被人找茬,进了牢狱里……”
“那个算计我哥的龟孙王八蛋,没爹狗养的,杀千刀的半门子……”
各种各样的辱骂从宋薇小嘴里出来,听的温安嘴角抽搐,面容僵硬发抖。
“你哥哥不过一个学子,许真是他打伤了人也不一定 ?”
“放屁 !”宋薇吼了一句,见温安拉下了脸,她又装作害怕惊惶。
“温…温公子,我…我只是一时着急,你莫放在心上。”
温安已对宋薇的粗鄙忍耐到了极限,淡声道了句没关系。
“那就不打扰温公子了,您先走吧。”
温安本来还打算温言聊几句,或是陪宋薇逛上一逛,解释一番,让她对自己动了心,如今却一刻钟都不想再留。
“那我就先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寻我。”
宋薇点点头,笑着送走了温安。
瞧着温安离去的方向,正是去衙门的方向,宋薇顿时有些心慌,莫不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要对她哥不利 ?
“亲事没有定论以前,他应不会对哥哥做什么吧。”
宋薇思量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
另一边,温安的马车方停下,跟随而来的小厮露了腰牌,便立即被请了进去。
“温世子,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底下的人吩咐就是了。”府尹老头亲手奉上了一杯热茶,满是讨好。
温安,“宋家子的案子如何了 ?”
“都依您的吩咐,人还关在牢里呢。”
五六十岁的老头,满脸堆着笑的杵在温安身前,很是滑稽。
温安点点头,“年底的调令,我会向上面递句话的。”
“哎,谢谢温世子,谢谢温世子。”老头高兴的忘乎所以,眼睛都有了泪花。
他在这位置做了许多年了,本早就该动一动的,可无奈没人又没银子。
如今能在有生之年再进一步,就是死也无憾了。
只是想到今日赶走的那小厮,老头又有些心慌。
“温世子,今日…发生了点意外,下官本派了人去京城禀报您的,不想您竟突然来了。”
温安掀了掀眼皮,“发生了什么事 ?”
“今来了一个小厮来府衙寻下官……”
老头瞥着温安脸色,将林波的事叙述了一遍。
“下官人微言轻,实在得罪不起大理寺家的公子啊,不过胜在今日来的是小厮,下官给打发了,若是……”
他为难的止住了话头,偷觑着温安的脸色。
“大理寺家的公子…”
温安紧皱着眉,那位是个混不吝的主,更远居京城,怎会插手这档子事。
“来人可还说了别的?”
老头想了想,垮下了脸,“他说回去禀报了他家公子,明日定来掀了下官的乌纱帽。”
温安看眼老头,没有说话。
依那混世魔王的脾性,还真做的出来这事。
只是他为何会与宋家的扯上关系?着实令他费解。
“温世子 ?”老头又唤了一句,眼巴巴的瞅着他。
“咳~”
“回去我问问,看究竟怎么回事,你不用担心。”
“哎,那就有劳温世子了。”
大事解决,他又想起了方才手下禀报的事。
“温世子来的路上可遇见了宋家的姑娘 ?”
温安正思索着,闻言抬起来头。
温世子待那女子果然非同一般,老头心里嘀咕着,庆幸没鞭打宋薇。
“方才手下人来禀报,说是宋姑娘又来了,只是等下官忙完出来时,人已经走了。”
“哦 ?”温安有些讶异,“她这几日经常来衙门吗 ?”
想到方才那个粗鄙野蛮的女人,脸色就十分难看。
“也不是,就宋成出事那日来了一次,警告下官不要对宋成动刑来着。”老头实话实说着。
毕竟借的是温安的势。
温安闻言,更惊讶了。
“她警告你 ?”
一个乡下女人,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和官府叫嚣。
莫不是那女人脑子有病,转而想到方才大街上,她满口脏言,胡扯的那些话,更信了七八分。
老头低眉顺眼的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将宋薇的字字句句都重复了,只是温安的脸色,却越来越黑,最后几乎阴沉如雨。
那女人,什么都知道,所以方才她在大街上的那些话,根本就是骂他的。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温安狠狠闭了闭眼睛,拳头攥的发青。
“温…温世子 ?您没事吧 ?”老头见他脸色实在吓人,战战兢兢问道。
“没事,你不用理会那女人,宋成,一定得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吩咐,绝不能放人。”
“是,温世子您就放心好了。”
……
温安走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浑身的阴冷之气,令人胆战心惊。
吩咐车夫原路返回,他挑着车帘一直寻着那可恶的女人身影,只是一路找来,却全无所获。
“该死 !”他狠狠甩下车帘,依旧怒气难平。
他出生便尊贵,还从无人敢如此辱骂戏弄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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