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揾正在范恒府上做客,这遭他带了四子朱有仓及二十个武师前来,所议内容,正是朱有仓与范瑾的婚事,上午说得诸事皆定,明天便是提亲的时刻。中午范恒在宅中摆下酒宴,朱揾见四子的大事有了着落,心中开怀,众人劝酒,来者不拒,接连饮了许多,乘兴时又道出许多豪情壮语,范恒听了微笑,恭维不断,朱揾坦然受之,愈发忘形。
待听得有五六百人奔庄子来时,朱揾怒道:“什么人敢在高邑放肆,亲家公稍作,待朱某出去看看!”已然把范家作朱家了。
不由分说,带着武师兴冲冲出去看,眼见得是刘雄时,胀热的头脑稍冷静下来,他已知道昨日刘雄力挫青锋“断玉”,横扫全县的事迹了,心中一沉,怕他生事,因此格外热络,却不知今日刘雄淫威大法,连缙绅们也扫了。
刘雄见朱揾堆个笑脸出来见,只以为是他家宅子,暗道晦气,这般走了,岂不是让别人以为自己怕了这朱揾,直道:“花溪村发了大案,咱们弟兄追索贼人,此处离着花溪村相近,唤你府中的人出来,问问有没有丝毫线索。”
朱揾见刘雄蛮横,心中愠怒,皮笑肉不笑道:“雄爷,这里不是你们方县地面,你们捞过界了!”
孔二狗转了转眼珠道:“朱爷,乡梓无辜,惨遭屠戮,咱们弟兄一身辛苦,疲惫追凶,倒让你说得如此不堪。”
朱揾借故骂道:“孔二狗,你是哪个,我和雄爷说话,要你来哭丧!”
孔二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说话,刘雄骂道:“照你妈的,识相的滚一边去,让老子搜过再说!”
朱揾见他不讲道理,忍着怒气道:“刘雄!我知道你武功了得,可我这里有千百号人,你敢强闯!”
刘雄道:“弟兄们为了淮阳乡亲奔波疲命,追索凶犯,一天到晚吃干喝稀,合你眼里只为捞钱,你若听劝便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听不进劝,老子打进高邑掀翻你的猪棚!”
周亮等人听了都是一惊,这雄爷真是本事愈大,脾气愈大,昨天才把缙绅得罪遍了,这番又要对敌朱揾,如此四面树敌,可如何是好。
朱揾再难忍怒气,骂道:“欺人太甚!你这厮是粪坑里竖旗,蛆造反,仗着会点功夫连你爷爷也不放在眼里,左右何在!”
朱揾随从一声响亮的口哨,呼啦啦从门中涌出二三十个拿着稍棒的汉子,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贴身好手,范家也出来好几个人,让刘雄看得真切,分明是秦五爷,展奇等。
秦五爷道:“雄爷,且勿动手!”又对朱揾说:“朱爷息怒!看在我的面子上,消消火!”
刘雄见了秦五爷,火气愈盛,只以为这范家的来拜朱揾码头,骂道:“蛤蟆屁股插鸡毛,你算什么嘎嘎鸟?”
他存心生事,一马冲在前面,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把一群汉子打得狼奔豕突,东倒西歪,手下无一合之将。
周亮等见刘雄火并,一咬牙也跟上去厮打,展奇狡猾,不出死力,应些虚招,五爷老迈,又不通武艺,躲闪间挨了一个老丐几挠,气得作声不得,不顾衣襟破裂,冠冕斜戴,跌爬着寻人少处躲避。
朱揾挨了打大叫道:“刘雄!等我告到郡中,有你好受!”
刘雄听了大怒,抓住朱揾衣领,大耳刮子左右开弓,把朱揾挺光圆个脑袋打得佛头一般,朱揾最识实务,只是痛得哼哼唧唧,不再言语。
范恒听见动静,看到自己门前一片狼藉,管家瘫坐,门丁倒地,方才座上飞扬雄视的亲家被一个大汉踩在脚下,头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浮肿,嘴角还淌着血,不由得目瞪口呆。
再往前看,几百个乞丐团团把家门围住,个个拄着竹竿戳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又是什么缘故。
范恒大声道:“停手!有话好说!”
范恒后面跟着几个儿子见了这般场景也是不由呆住了,地上皂衣皂靴的汉子们滚葫芦般四散呻吟,这都是朱揾随身的好手。再看两个贴身护卫,一个挂在石狮子上,一个卷曲在墙根底,这两个入劲武师,方才一个自夸腿法淮阳第一,一个自道拳法楚东无敌,如今全成了死狗般不闻声息。
秦五爷强忍疼痛,一瘸一拐走到范恒身边低声道:“家主,这人就是我说过的刘雄,淮阳四霸,方县熊。”
范恒问道:“朱爷缘何与他们殴斗?”
秦五爷道:“刘雄说是要在宅里追索贼人,还要索要一千两银子...”
范恒听说刘雄索要银子,神情一滞,不知所言。
秦五爷道:“家主,上次三小姐的事,就是他讹了一万多两银子。”
范恒早已知了其中首尾,他脑筋急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眼睛一微,走上前几步拱手道:“雄爷息怒!误会,都是自家朋友。”又斥范玦道:“快去取一千两银票来!”
他接着道:“老夫范恒,久仰雄爷大名,未能早日拜会,邀天之幸,今日睹见尊颜,以却平生之憾。雄爷守护地方辛苦,二千两银票聊表心意,万望笑纳。”
范家小厮走近刘雄,双手恭敬递上银票。刘雄一努嘴,周亮上前接过。刘雄见他若大年纪,是个妙人,说道:“范爷慷慨,我替弟兄们谢过了!只是这宅子,还要兄弟们搜一搜!”
范恒听了怒火中烧,幸他养气功夫了得,尚含笑道:“雄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内有女眷,实在不便,还望雄爷海涵,惊扰内宅,亦损雄爷清名,范恒情愿再行奉送一千两银票,权为贵众消渴。择日酒宴一聚,结为他乡好友。”
范恒几个儿子见刘雄无理,又见亲爹百般忍让,无不愤愤,只以为刘雄会借势作罢,未曾想刘雄是个两颊生霜的狗脸,更是个软硬不吃的阎王,他听了范恒言语,并不领情,直道:“范爷心意刘雄领了,只是今天刘雄心里不痛快,不搜了贵府,怕是吃不香,睡不着。”
范恒脸上不动声色,却是已然起了杀心,他盯着刘雄道:“雄爷果然要搜?”
范家几个儿子浑身绷紧,各自取了兵器拿在手中。
周亮一众手中捏汗,无不握紧了拳头。
刘雄道:“要搜。”
范瑜,范玦,范圭,范珵各自走近一步,身后武师齐齐取出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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