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完毕之后,阎英达便让管家将三人引到了客房。
十三娘一间,郭定边和李道玄一间。
屋子里烧的是满间炕,从前墙窗下抵后墙盘通,搞点牛羊粪和杂草叶煨入炕洞内烧火,整个屋子便温暖无比。
“终于不用睡稻草和桌板了。”
李道玄泪流满面。
“先在这里好好过个年吧。”郭定边伸了一个懒腰。
沙州的春节,很是热闹。
尤其是阎英达这样的大家族。
族人们在阎英达的带领下,换上压箱底的汉服,对着自己祖先的灵位三叩九拜。
也只有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才被允许穿上汉服。
这也是吐蕃赞普的“恩赐”。
吐蕃部落使带着手下的几个卫兵如临大敌,全程监视着仪式的进行。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准备立马派人向沙州城中报告。
阎开山的母亲阴氏,原本尝试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的儿子在仪式上看起来更体面一点。
可作为大家闺秀的她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最后还是李道玄出了手,才让阎开山那歪着的鼻梁回到原有的位置。
郭定边作为外人,并没有参与仪式,而是在远离监视的卫兵的地方看着。
这两天,他和阎英达交流了不少。
和张议潮的内敛、深城府不同,阎英达就直爽了很多。
仪式结束后,阎氏的族人们仍旧在祠堂之中彼此寒暄。
“这敦煌的阎氏啊,可以上溯到西汉末的尚书令阎章.......”
郭定边一边看着刻在碑上的家谱,一边为一旁的十三娘做着科普。
“想不到郭君也对阎某人的家族历史感兴趣啊。”
阎英达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郭定边扭过头,看见他正负手站在身后,目光在石碑的一个个名字上扫过。
“祖上世世代代,人才辈出,到了阎某这辈,不谈光宗耀祖,也不能辱没了门庭啊。“
三个人就这么看着石碑,沉默了一段时间。
“郭君,你可是太原郭氏之后?”
郭定边摇了摇头。
“那难道是汾阳郭氏?”
阎英达更是肃然起敬。
郭定边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可能是本地人吧,我爹和我都不是一个姓。”
“那令尊......”
“死了。”
阎英达再次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
“郭君,我有一言。”
“但讲无妨,”
“张使君将这等大事交付给郭君,必是看中郭君能力,引为心腹,将来予以重用。”
“但张氏这种沙州豪族,内部亦是派系林立,各怀心思,免不了有些人门缝中看人。”
“郭君出身寒门,没有根基,夹在其中定是不易,以后多加小心。”
阎英达说的很诚恳。
作为阎氏家族的族长,他对于豪门望族中这些人的心思,再熟悉不过。
这些人看背景,看资历,看背后资源。
而且,若是利益目标一致或者有人能镇得住场时,大家尚且相安无事。
若是这两个都没了,那便是腥风血雨。
郭定边点点头:
“多谢阎使君提醒。”
正当两人还在推心置腹地交流的时候,一个仆人晃晃张张地跑了过来:
“主人!主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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