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周围,遮掩天机的雾气弥漫,逐渐将这里包裹,笼罩。
浮空石凿刻的平台上,血迹斑驳,给人一种积淀极深的岁月感。那些暗红痕迹,皆是过去英雄流下的血,早已干涸多年,但其中闪耀着的微弱的淡金色神性物质,连时间都无法将之磨灭,至今都如同碎金般,在术法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场中,渎神者与神明间的对决,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一方,是掌握无解技能的神明,哪怕因为某些原因自封道行,只动用纯肉身之力,也足矣碾压一切凡境生灵。
从对方站上这个斗技场的那一刻,这场战斗就属于降维打击!
另一边,所谓的“渎神者”,洺洛,自身来历神秘,在成为傀儡工匠大放异彩前的记录一片空白,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只不过,他在制傀上的惊人天赋,曾在末法仙界掀起风波,诸如“史上最年轻的四星傀儡师”、“奇迹之星”、“游离阴阳之外的戏法师”……人们曾经不吝赞美之词,如此称赞他。
作为末法年代兴起的职业,傀儡师在道洲的影响力绝对是现象级的,至今拥趸众多。
这片曾一度绝灵的废土上,它曾是失意者们最后的遮羞布,当时将失去灵性的飞剑炼制成傀儡的做法,帮这些失去法力的修士保留了一丝飞行的可能。
后来,“禁术”的出现,更是让傀儡师走上神坛,大有一副要将修仙者在俗世中的地位取而代之的架势。
寻龙点穴,盗掘仙尸,“黑市”窃火……这一整套把古代强者遗骸祭炼为傀儡的乱象,在末法初期足足持续了两百年。
直到隐居福地中的修士能够适应末法环境,外出走动时,才发现山门旧址附近,自家祖师的坟叫人给刨了,历代门人的灵骨更是被随意亵渎,变成了杀人工具,或者“搞基建”的杂役,被人使唤去搬山移土,喷火冶铁,纯纯当成骡马在用。
“窃火”禁术,也为一些天生异类摸清了门道,在身上烙印符文,藉此再现出一些小神通等。
其时,各家仙境的老祖气得两眼冒火,联手剿了数十年才让这件事慢慢没了下文。
傀儡师以正装时胸前佩戴的曜星徽章为荣,划分阶层与实力,四曜宗师对标五境元婴修士,基本是现在傀儡师所能到达的最高境界。
再往上,就属于传说中的层次了,和山人一样,尘世中的五曜只有寥寥几人,有人说五曜其实是五个老者,功力神鬼莫测,也有传言说五曜不足五人,至于再多一颗星,就只有神明能办到了。
史上最年轻的“四曜”,加上染指曾经的禁术,这种人一旦适应了战斗节奏,确实会给自缚手脚下场的神明造成一些麻烦。
就比如现在,高悬的星图下,地表开裂,并覆着一层霜冻,一群煞气化形出的红色“鬼影”聚拢在头发半黑半白的青年周围,密密麻麻,犹如一支亡灵组成的军队。
“那边!”
忽然,洺洛心生感应,傀儡身躯强大的灵觉让他捕捉到来自一个方向的恶意。
那片地带,数道血煞人形的形象立刻有了变化,从五官到衣服的纹理,都变得清晰而立体起来,还出现了一些具有辨识度的特征,例如:特殊眼睛、双头四臂、生前擅使的宝物兵器等。
“哧”
烛神从虚空缝隙中跃出,挥动大剑,斩出一片覆盖范围极广的半月形剑光,一击之下,无数血影爆碎,噗噗声此起彼伏。
这一剑势沉力猛,斩出的剑光漆黑如墨,泛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宛若死神的镰刀,冰冷收割着这片战场。
“破晓!”烛神在心中冷哼,他不屑于当众喊出这个招式的名字。
这一剑,是他凡俗时武力的极致,也是他的登神成道之剑!
凭此剑诀,他在同样绝法的环境下,面对拥有无解技能的老牌神灵,一剑破碎战场,斩杀了那位滞留人间多年的年迈火神。
施展出这一剑后,烛神背过身去,一边自语,一边准备离开这座斗技场。他闲庭信步,显得无比自信,好像身后的背景马上会是一片灿烂的烟火。
只见他说着:“……结束了,凡人。”
下一秒,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像一只从地下冒出来的手,扼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当!”
那个声音犹如黄钟大吕,落在这位神明耳朵里是这样沉闷,当的一声,敲的他脑瓜子发昏!
他惊愕回头,看到一个同样手持大剑的巨汉身影,浑身由血雾组成,把巨剑横过来,双手持剑,跟他斩出的剑光撼在一起,完美交织成一个十字。
巨汉左右两边,也各有一个面目清晰的人形,相貌神异,祭出璀璨的术法,跟着一块阻挡神灵之剑的攻势。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个瞬间,烛冉的脑子里嗡的一下,懵了!
其自尊又一次受到了严重伤害!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烛神失智一样,浑身抖得似在筛糠,把自己气笑了,他指着洺洛,胡言乱语道。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面对一个凡人,一个连真身都不是、只有部分精神体降临的傀儡,却能打乱他的计划,屡屡让自己失手。
他不相信这是凡人能办到的事!
而且,他不能再拖下去了,竞技平台边缘,那些扰乱天机的迷雾正在发生不可名状的扭曲,并且时不时就传出“兹啦啦”,犹如电流穿过般的杂音。世界意志不可忤逆,没有时间能让他继续磨蹭了。
“对了,金色掌骨,那只左手不是你的。里面的神性对凡人来说太超模了,有资格踏足这里的各族王者也不会有如此美丽、圣洁的金色神辉。
你是借尸还魂……”
“你想多了。”一群血影分列四方,拱卫、构筑的“战阵”深处,洺洛光速打断对方的话,矢口否认。
烛神的瞳孔缩成针状,声音尖细又沙哑,道:“神灵很难被杀死。”
“是吗,但这与我何干。”洺洛不置可否。
烛神,这个高大的黑甲男子瞳仁颤抖地讲道:“时至今日,我都在后悔当初没能亲手杀死他。
前任火神黎游,他的权能有些特殊,类似人族信仰里的城隍,会指引逝者的灵火,将他们带往黄泉世界。他肉身虽殁,却有一缕魂火不灭,趁我沉浸于胜利带来的巨大喜悦中时,悄悄逃走了。
神活得越久,板命的手段就越多,在下位者眼中,其生死状态就越难理解和界定。等我巩固好神灵之基,从中知晓这个秘密时,一切已经太晚了。
再临斩杀他的那片禁地时,那些冷凝岩浆一样的灰暗血肉全部不翼而飞了,躲过那里的封锁与感知,从我的眼皮底下神秘消失了。
多年过去,这个位置我始终坐不安稳,后背发凉,无时无刻不在防备“过去幽灵”的反扑。
曾为虺类,藏在阴影中的家伙的想法,我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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