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狂徒面皮一抽,变了神色。
李沉舟这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
无论战绩如何光彩,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在武夷山上,终究是败了、逃了。
就像李沉舟骗不了自己一样,燕狂徒也没法自欺欺人,每个致力于登顶武道巅峰的武者,都不得不对自己诚实。
燕狂徒必须承认,在那一刻,他感到了恐惧,一个念头压倒了所有:
——他想要活下去!
哑了半晌,燕狂徒终究是磊落男儿,不屑狡辩。
他豁然一笑,坦荡承认。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個惜命的人。”
燕狂徒垂着双手,不摆出任何架势,就这么挺拔地站着,像一株老而弥坚的长青劲松,充盈着内敛且深沉的生命力。
“在没做完想做的事之前,我还会继续活下去。谁不让我活,我就要他的命。”
这句话燕狂徒说得极轻松、极直白、极随性,但分量却极重。
谁都知道,对这绝世狂人而言,杀人就如同吃饭喝水,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李沉舟目光侵略如火。
“老帮主虎威犹在,很好。我正要一试。”
柳随风和赵师容此刻已识趣地退到了院墙之上,将宽阔的院落,留给这即将展开大战的权力帮新旧帮主。
柳随风眯起眼,视线移向燕狂徒身后的房门。
“呼吸平缓有力,里面这人也是高手。燕狂徒一生狂傲,这人是谁,竟能使动他来护法?”
想到此节,柳随风将半数精力放在房门上,提防里面那人突然杀出。
虽然相信燕狂徒的为人,但他身为帮中总管兼智囊,实在是不得不想得深些,准备做得充足些。
赵师容仍是注视着李沉舟,雍容华贵的脸庞上,挂着些忧虑。
这还是赵师容跟随李沉舟,加入权力帮以来,第一次为丈夫感到忧心。
那毕竟是燕狂徒。
独战天下的燕狂徒!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燕狂徒,功力早已半废。面对今非昔比的李沉舟,老人虽做足了姿态,心弦也悄然紧绷。
只有燕狂徒知道,这忤逆子已有和自己决胜负的能力。
对他们这级数的武人来说,决胜负,往往就要分生死。
但燕狂徒却绝不想和李沉舟拼个你死我活,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这细微的心态之别,或许就会成为决定性的败因。
能意识到这点的人,除燕狂徒外,在这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
那个人已经来了。
燕狂徒的肩膀被拍了下。
“这次就交给我吧。”
老人神情一震。
如果说他还只是一震的话,始终关注那扇门的柳随风,就是惊骇至极。
柳五是暗器一道的宗师人物,就算是天下公认的暗器第一人,蜀中唐门宗主唐老太太,与他孰强孰弱,也要比过才知道。
精研暗器者,眼明耳聪是基本,到了柳随风这个境界,眼力耳力更是天下绝顶,方圆一里内,纤毫毕现,针落可知。
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发现,那人究竟是怎么出的房间,又是什么时候来到燕狂徒背后的。
虽然明知荒谬,但柳随风还是忍不住地冒出疑惑。
这是血肉之躯的活人?
还是无形无质的幽鬼?
“老爷子你为我护法七日,功力损耗颇多。”
叶横舟转头望向李沉舟。
他的眼中跳动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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