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手腕,已经是下午两点,照在背上的日光传来一股暖意。
时不时地恶臭钻入鼻尖,我打量起地上的疙瘩。
人皮被烧的焦黑无比,粉末状的灰烬从裂口洒出,看起来像骨灰,青铜鼎不止一个,说不定底下也埋了啥脏东西。
“走吧,我带你去a区。”
范剑慷慨激昂说罢,一甩脑袋,我便跟随他的脚步向a区出发。
自从幻阵脱身,范剑便容光焕发,时不时缕一下他的刺刺头,再笑嘻嘻扭头看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但能九死一生的活下来,说不激动都是假的,哪怕在手术台上躲过死神之镰,病愈后也会对主刀医生感恩戴德。
而我经历的可不止这点,无论是独闯森林还是死战将军,亦或是当初的愣头青进别墅,都是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多少有些麻木。
范剑看了我一眼,咧了咧嘴,从他的手提包里递来两包肉干,道,
“你送完信后去哪呀?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女朋友厨艺不错的哇。”
范剑眼神纯真,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排贝壳般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就没什么心机。
我索性答应下来,就在这时,我视线一沉,在范剑的脚下,正有一道影子。
范剑在阳光下有影子,这与东河村的鬼不同,我细细打量一番后,这影子和我的确实没啥区别。
我心中疑惑,什么鬼能云淡风轻的暴露在阳光下?就算有也是实力强劲的,但范剑半斤八两的身手和我差不多,这显然不对劲。
小杨小李两姐妹,在家被日光照射能安然无恙,出了院门却只能游走在阴影角落躲避日光,在阳光下,小李也只能勉强现出半透明残影,照久了就有生命危险。
我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最让我疑惑的,是疙瘩为何会着火,范剑在青铜鼎旁撒了泡尿,似乎刺激到疙瘩,因此那疙瘩埋的位置才着火,那虽不知疙瘩是何物,但阴气很重,能着火定是被有阳气的东西影响。
难道说范剑那泡尿......是童子尿?
我思来想去,种种迹象都表明,范剑大概率不是个鬼,可阴间哪来的活人,难不成范剑和我一样?
想到这我犹豫了一会,询问道,
“范剑,哪个……你是什么鬼啊?”
范剑闻言,浑身一震,扭过头一脸疑惑道,
“你才鬼呢,你全家都是鬼。”
范剑说罢,一口吃尽手里的肉干,在破洞体恤上擦了擦手。
我愣了一下,看样子范剑和超市老板一样,都没把自己当成鬼,范剑像活人,但体温却跟死人似的。
我思索一番,虽然和范剑已建立友谊,但我的真实来历也不能随意说出去,便想着再套套话,如果他把自己当活人的话,我道,
“兄弟啊,那啥,你有想过回第三纬度吗?呃……我说的是阳间。”
范剑听到这话,眉头紧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后他又扭头继续带路,似乎有点不满。
场面静了下来,只剩脚步声和虫鸣声。
我愈加困惑,也不知范剑在想什么,南岙村的人可能这根筋比较敏感,问这种问题搞不好还抹你脖子,我便不再提起这茬。
我意识到气氛有点紧张,毕竟是一起经历磨难所建立的友谊,不会跟个塑料似的一点就着,我话锋一转,
“唉,你不在哪找得到阵眼,要不是你把疙瘩烧了,我们现在还困里面呢,你是真牛呀。”
我朝范剑竖了竖大拇指。范剑一听我夸他,顿时一改脸色,猥琐的眉飞色舞起来,滔滔不绝讲起当时他内心所想,还添油加醋的,就差说自己一回合单杀将军了。
我傻笑着附和,心想这家伙特么的变脸跟小孩子似的,似乎破了幻阵够他吹一辈子。
我们边走边闲聊,在七歪八扭的小路上走了一刻钟,两边已不是青翠菜地。一座座砖瓦结构的平房排列两边,大小不一,就是三四十年前农村的自建房模样。
时不时能看见坐在门口的老太太扇着竹扇望着来往行人出神,似乎等待久未归家的子女。
有的老人和街坊邻居喝茶聊天,满脸激动地在悄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拿手比划,像是谈论着什么浮夸的事。
妇女在井口边提着水桶哗啦一声,脚下的衣物不知为何被水冲的乌漆嘛黑,瞥见一旁篮子里的草灰我才明白,原来她是用草灰水洗涤衣物。
远处的孩童扎着条鼠尾辫,有的只有饭勺大小的头发留在头顶,他们跑来跑去的不知在乐呵啥,我经过他们旁边,穿着条裤衩的男孩得意忘形地向其他孩子炫耀手中的玻璃珠,看样子是赢来的。
我一路看着沿途景象,心中愈加纳闷,他们哪些鬼啊,我仿佛来到了阳间二十年前的农村。他们究竟是不是鬼,我也捉摸不定,乍一看,他们的确和活人没啥区别,但我细细观察后又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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