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台前,众人表情各异。
韩煜沉吟,韩越困惑,凌海宣眉头连跳。
随缘僧停止颂经,赵辟天摩擦瓷翁。
唯有林振静静抿茶,嘴角微勾。
如此看来,道官大人依旧记得昨晚之事。
否则又怎会做出这般举动,让事情再无回旋余地。
想来也是,在梁鑫眼中,杀他之人确系江进酒无疑。
哪怕被道家用手段唤醒尸身,残留在体内的灵性依旧会做出最原始的判断。
林振从始至终都没露面,一直扮演着看客角色。
又怎会被尸体翻供,视作杀人真凶?
此事已成!
林振表面平静,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喜意。
他好似忘了刚才被人忽略的现状,对着韩煜轻声道:
“韩大人,为何还不行刑啊?”
韩煜正想着如何缓解此事,被人催促后,心底顿时升起不耐。
怒火直冲脑门,下颚骨骼不断抖动。
他回忆起凌海宣到达县城之后所做事情,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竟会相信这等道人。
拿龙珠,不办事,抢功劳,颐指气使。
凌海宣除了对他那朋友推心置腹,真诚相待,对其他人从未表路过真心。
这人是来坏事的!
凌海宣也是无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梁鑫真是江进酒杀的?
这个念头刚生成,就被凌海宣摒除。
他同样不相信江进酒会因为这种事情杀人,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凌海宣眼珠乱转,忽见林振有恃无恐,顿时明了一切。
“这老小子坑我!”
凌海宣气急,多年修成的涵养差点崩塌。
他刚想开口,却听见一声嘹亮鹤鸣响彻天地。
周遭民众同时捂耳,面露痛苦。意志不定者龇牙咧嘴,瘫软倒地。
那些心怀恶意之人,更是七窍迸发血丝,脚步趔趄,宛若醉酒。
林振喉咙升起腥甜,又被其强行咽下。
他抬头望去,视线当中一抹残影急速扩大。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白鹤,丹顶赤红,鸟喙极长,双翅伸展长达十丈,双脚似钩,寒光湛湛。
它划破气流,忽袭而至,未等众人回神,便已站定台上,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那高度,就连东顺楼都不及。
百姓愕然,心生惊惧。
半晌过后,抽刀声才接连响起。
捕快面色紧张,眼露惶恐。皂隶双手持棍,脚步彳亍。
任谁忽地见到如此庞然大物,都会慌张恐疑,手足无措。
凌海宣先是一愣,旋即心生欢喜,赶忙传音道:
“鹤爷,您怎地来了,还现出真身?
莫不是师父有要事,想要将我唤回去?”
白鹤看都不看凌海宣,自顾自整理羽毛,忽感背部传来震动,一童声钻入耳中。
“小白,你这么高,我下不来。”
“蜚蜚,不好意思,是我孟浪了。”
白鹤清鸣一声,身形迅速缩小,降至正常高度,遂俯首帖耳,展开左翅,让背上孩童能顺利滑下。
那是一位唇红齿白,身穿道袍的小孩。
他黑发披肩,举至憨态,顺着翅膀滑于台前,先是拍打浮灰,随后小脸绷紧,极力表现出认真神态。
可那双颊的婴儿肥,却把一切都破坏。
“小童蜚蜚,拜见清河县令。”
道童双手并拢,作了一揖。
旋即,他又对凌海宣点头示意。
按照尊卑秩序,凌海宣要唤他一声师兄,故而并不需要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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