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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实在没有合适的机会,往后推延几日也无妨,于这厮动身前往邺城途中,另寻其他时机下手。总之,此一事的前提,是你们几个务必要全身而退。”那天一行人出发前,陆蔚与诸子见了一面,很认真的如是说道。

郭前、赵大、赵满、许三夫早有对陆蔚效死志之决心,尤其那孟超还是孟亮的哥哥,他们这些人对孟家,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此一事,便全部交给安三儿等人去办了。

正月末的一日,洛阳迎来了一场春雨。

细细绵绵,薄寒浅冷,将城内城外最后一丝的血腥给湮没了去。

绿芽冒了头,泥土显了芳,大抵是有了几许生机。

晌午时,祖逖和刘佑结伴来司马门访陆蔚。

二人被石镇先引入到司马门后的司空府,陆蔚出府门来迎。三人入了别院,在一处收拾干净的小殿落座,又遣人制了新茶。

茶汤未沸,祖逖和刘佑向陆蔚道明来意。

原来就在昨日时,朝廷终于许了长沙王下葬。于是,一众昔日的旧部护送长沙王遗身出南郭,寻了一处野地制了一片坟穴。经此事故,长沙王短时之内无法安葬于宗陵,只能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再另寻机会迁坟,

今晨,祖逖和刘佑方才返回洛阳,毕竟在长沙王遗身安置的事上,后将军陆机、长水校尉陆蔚曾是出手帮衬过的,二人循礼,专程代新承爵位的长沙王司马硕来向陆蔚拜谢。

“洛阳之战,只论成败,不论是非。今日士度殿下得以入土为安,也算是送走了一段恩怨了。”陆蔚感叹的说道。

前些时日,他常与祖逖有过往来,二人聊的多,一些话也就无需遮掩。

至于刘佑,虽然交情不深,但观其能如此恪忠守义,想必也不是那种口蜜腹剑之辈。

“昨日在墓前,平西将军嵇延祖说,朝廷正在拟诏,我等这些昔日在士度殿下幕下做事的人,虽不至于治罪,但大抵是要罢官的。”祖逖淡然一笑,似乎心中早有预设,并不为此感到多么忧愁。

“前些日,成都王内侍孟玖,竟带人去宫里太医署取药,说是成都王的马水土不服,结果却误闯了式乾殿。此事后来让嵇延祖得知了,亲往华林园,痛斥了那孟玖一顿。”刘佑年岁与陆蔚相仿,或略长二、三岁,正年轻气盛,说这话时在所难免的义愤填膺。

他右手成拳,砸了一下面前的小案,又道:

“听家君说,朝廷不止要罢嵇延祖的官,还要贬他为庶人。这是什么世道啊,明明做了对的事,却被当成了罪人。”

式乾殿乃皇后寝殿,外人擅闯此地,是为无礼无法之事。

祖逖此间最为年长,见刘佑如此激动,忙唤辅兵取来茶水,示意其先饮茶。别说陆蔚与刘佑不熟,即便是他自己,平日与陆蔚对谈时,也得在言辞上多加注意。

毕竟陆氏一门现在效命在“颖府”。

庆幸的是,过往数日里他与陆蔚多是交流一些文学、武艺以及宝剑制作工艺上的闲杂之事,偶尔说一些个人志向,几无涉及当此敏感之时的敏感话题。

经祖逖提醒,刘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陷窘。

“辅达兄,士稚兄,无碍,二位皆是忠义之士,但遇不公,仗义疏言,是为守正。此间言论,权当我等近友私说私话。”陆蔚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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