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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出去干活儿,杨文艺也是想去就去,以不放心的名义,于同福自然怎么都行。他们干活的时候,她在驾驶室里睡觉,然后跟他们一块儿吃饭。老杨很长时间里都不习惯这三个人,说不上的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别扭。他们四个人老在一起,老杨和贾伟亮说话,杨文艺笑,于同福默默的喝酒吃饭,醉了以后贾伟亮会送他们回家。有活儿的时候贾伟亮肯定不喝酒,碰巧喝了就不干,老杨再说也没用。那天那活儿,贾伟亮还是很自信:不就一块石头么,几分钟给你吊完。

这块石头在他跟杨文艺都很喜爱与习惯的那个沟底,有那么多地方暗暗遗撒着他们的恣意,石头被时间塑造的奇形怪状,曾隐蔽过他们难以自持的淫荡。所以老杨说起这事儿,贾伟亮一拍大腿,觉得巧了,弄得老杨还一愣。

城关中学的新大门和办公楼老杨招标都没戏,基建的事儿得找直接管工程的老冯。不过招标老冯坚持说自己也管不了,诚恳的建议老杨找更大的领导下指示。跟贾伟亮说的时候,老杨没想到这并不是讽刺:你是不知道冯登垣,你看城里谁不跟老汉打招呼,谁不跟他老婆——哪怕他家那狗打招呼,你个村里的不清楚人家的威信。

工程差不多完了,上面不知哪个领导来看,觉得大门一进去就直戳戳的对着办公楼,太空了,缺气氛,应该有个纪念碑什么的,像个影壁似的,把国家的精神啊方针写上去。钱都花差不多了,就几万块钱还想怎么样。老冯无计可施,又不得不办。别的几个包工头一听都支支吾吾,搞得很不愉快。作为先前的失败者,老杨等他们都走了才过去,把烟往上一敬:要不我弄吧?

你?谁能弄谁弄,挣钱时看着都扑上来,这时候都是这势子,小杨,我给你说,干好了,咱有以后。他拍拍老杨的肩膀,还给倒了杯茶,老杨笑了,还是毕恭毕敬。

老领导,我先交朋友再挣钱,你说吧,一共给几万。

现在预算已经超太多了,我再使劲要,至多十万以内,就这还不一定能行。

哦,那好,你看这样行不,弄一个水泥基座,寻一块大石头,绝对大,寻领导题字,给刻上,我干唐僧纪念馆时候看门口就是这……

对啊,那也有气势地很,那是这,你具体拿个方案,我上会说一下。老冯高兴的拿出烟来给老杨点上,显然对这个想法非常满意。直到现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门口,形态各异的石头上刻着千变万化的语言,还有题写人的落款。贾伟亮还干过今天把石头落到位置,明天再调走的活儿,说是写字的领导被抓起来了,把字铲掉来不及。他跟老杨在黑暗中相视一笑——吊一钩是一钩的钱,随便你们换吧。

既然没钱了,那些与时俱进的方案当然得算了。局里和学校领导对用石头这事儿没意见,最后扯来扯去,在合同上写了九万,老杨看着一百个不乐意,老冯安慰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使劲按捺着得意。贾伟亮已经带他和石匠去桥下看过了,很明显,那几块的位置角度都合适,体量也够,一分钱都不用花。

看着那盆开得正艳的三角梅,于同福低下了头,坐在沙发上。杨文艺看着他,看一盆植物似的。跟着去干活,她也描描画画的没完,大黑天的谁能看得见。每次,杨文艺都坐在吊车驾驶室单排座椅的中间,于同福在右侧睡觉,她跟贾伟亮说话,说是怕他困,给点烟递水,周到得很。

山石吊上来,卖给学校,这怕是自己开吊车以来效益最高的一钩了。不过人只要高兴过了头儿,对事情的细节掌握可能就会有偏差。当他们把吊车停在桥头时,才发现考虑得不够周全。十四个轮子的拖车已经停在路边,占位以后,吊车必须在桥上作业。按照看好的那块石头大小,石匠说的非常肯定,那石头没根,最多十六吨。吊车是没问题,而他们不知道,桥可不一定行,忽略了桥侧面刻着的限载吨位,模糊不清,谁也不知道敢不敢在桥上吊。天这就黑了,老杨给贾伟亮一根烟,贾伟亮一挡,看着于同福,这会儿谁都没把握。

要不先挂绳,试一下,不行算了,都到这儿了。老杨的语气里显然很不甘心。要是白天大家会察言观色,这事儿可能会黄了。某种不安蔓延,被夜色吞没以后,人们等着谁拿个主意。

同福,你说挂咱就挂。贾伟亮看着于同福时,并没觉得他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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