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豫熟睡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或许并不是他的名字,但总之有人在呼唤他。
他听到一阵簇簇的脚步声,慌忙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他十分诧异。
他正身处一片山林之中。
天刚刚微微亮,借着微弱天光,他们看到这片山里透着一种肃杀的荒芜。
地上除了乱石就是枯黄的草。而四周稀稀拉拉的树,也都像枯死一般,一片绿叶子也没有。
即便是在北方的冬日,山里也不应当这么萧条。
但他明明在自己家卧房床上睡着,怎么睁开眼睛,跑到了山里?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看到了脚步声的来处。
一伙人正沿着小路从山下走上来,拐一个弯就能看到他。
裴豫的目力极佳,看到这伙人有八人,都是男子,年纪不等,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
但是,他们都带着兵器!
或刀剑,或长矛,或弓箭。
而且,他们也不是随意赶路,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边走路边寻找什么东西。
裴豫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只是这个梦不知为何,有些过于真实了。
裴豫看看自身,他穿着自己日常射猎时才穿的粗麻布短打,衣裤袖口都打了绑口,脚上是结实的皮靴。
而他惯用的弓箭袋,也在他身后好好背着。
裴豫情不自禁地笑了。
白天只能射射兔子,没有尽兴,这时做梦来山里打猎了么?
“喂!老兄!”
那八人走了上来,领头的中年男子看到了他,远远喊道。
听他说话的口音,也是长安京师一带人士。
“有何贵干?”裴豫微微颌首道。
“老兄,你也是来杀旱魃的吗?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中年男子一行人停了下来,站着和裴豫说起话来。
“旱……旱魃?”裴豫莫名其妙。
“你不是来杀旱魃的?那你来落雁山做什么?”中年男子语气带着几分怀疑。
“三……三叔,他不会就是……旱魃吧!”这伙人中一个年轻人忽然指着裴豫颤声道。
“你傻啊,谁不知道旱魃是女妖,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女人了?”中年男子道。
“三哥,你问问他是哪个村来的。”另外一人道。
“诸位,你们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旱魃!”裴豫听了他们对话,哑然失笑。
《诗》云: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眼下这个山上一点绿意也看不到,确实是久不下雨的模样。
不过裴豫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他只信天行有常。
而无论大旱,大涝,蝗灾,地动,这些灾害于当地居民而言或许是异象,但于天道而言,不过是常例罢了。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喂,老兄,你是哪里人?”领头的中年男子向裴豫喊道。
“在下……”
裴豫刚一开口,一阵剧烈的轰鸣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整座山都抖动了起来,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响。
连同裴豫在内,所有人都被这巨响吓得大惊失色。
好在片刻之后,巨响就平息了下来。
“是……是地动吗?”裴豫抬头看看山顶,也没有石头掉落,不像是地动的样子。
“在下……”裴豫再次开口自报家门。
但和上次一样,他刚一说话,巨响又发了出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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