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丹七也不欲再问。
黑雾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叶千峰真的马上要魂飞魄散，他希望在他一生的最后时刻，体面而没有遗憾。
“师父，我带你回家。”他低头，把叶千峰扶起。
说是家，那也不过是个山洞罢了，只不过那里有叶千峰在人世间最后的回忆。
来时的路已经被飞沙走石弄得磕磕绊绊，丹七背着剑，扶着人，心中翻云倒海，咬着牙才不让眼泪流下。
将明的夜里，一个沉默的少年扶着一个嘴角带着浅笑的青年，走得跌跌撞撞。
丹七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去往何处，从醒来在回云峰山脚下到现在，和叶千峰在一起的日子，是最轻松愉快的时候。
对他来说，这人亦师亦父，曾经丹七想，一直在这深山老林，和老叶一起抓鱼烤鸡，时不时过两招，日子也是很好的。
他有想过，老叶虽然看起来没个正形，倒是实际太厉害，也许有一天，就要和他道别，出山继续当他的门派宗师，或是游历人间，谈笑风月。
只是没想到，道别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仿佛刚才那震天动地一战，没有影响它分毫。闪闪正趴在里面沉睡，似乎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给它施了法术。”叶千峰看了看躺在干草上打盹的灵兽，“它还小，有些场面，不适合看到。”
丹七没有叫醒闪闪，他回到丹炉旁边，玄渊剑当时飞得急促，那鸟已经掉进丹炉里，已经变成焦炭了。
丹七默不作声，重新拿起旁边一只，穿到玄渊剑上。
玄渊剑被解了封印，不甘心再被当作铁签，来回折腾地想要脱离丹七的手。
“安静，他快走了，这顿饭还没吃完呢。”丹七低声说。
玄渊剑不动了。
“你在做什么？”叶千峰被他放在了干草堆上，看他动作，突然一笑，“烤鸟吗？”
“嗯。”丹七闷声道，“我与你萍水相逢，对你还是知之甚少，而且，好像也没有时间了解更多了。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所以，就帮你重做一份晚饭吧。”
“好啊！好啊！”叶千峰似乎很快意，“死前得一知己，一生还有何求？我叶某人还真的就想吃了这口再上路！”
丹七嘴角扬了一下，转瞬又垂下。
“烤用心点，毕竟吃了这顿差不多就走了，别人好歹有个下辈子有点盼头，我连下辈子都没了。”叶千峰还不忘插科打诨，仿佛等会他不是要彻底告别这世间，而只不过是去赴一场远行。
丹七没忍住，泪还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剑上和炙烤的肉上，转瞬水汽就蒸发不见，了无痕迹。
“我盐草汁抹得多，等会可能会有点咸。”许久，他才压抑住喉头的哽咽，缓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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