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骂道:“你这死老头子,你明了半辈子理,不还是个童生,到外头给人记个帐。俺们娘俩怎么做人,还用得着你教。你一个月才五两,儿子讲个故事就能顶你,不吃不喝存个两三年。”许大由说:“爹,娘你们少说两句吧。咱们家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了,不想着过好日子,还吵个什么劲呀。”张氏说:“乖儿子,钱让娘先帮你存着。”许大由拿出来十两说:“娘,儿子我拿走十两还有用,剩下的您给放着。”
许有为问:“大由啊,你身上带那么多银子干嘛。”许大由说;“爹,您不知道,我赚了钱以后,就想到了这位高人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故事,于是就当场拜他为师,约定好过一段时间找他要新故事,我再去酒楼茶肆到处讲故事。赚的钱跟恩师三七分成。”许有为怒喝:“胡闹,圣人教诲你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我许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不孝子孙,你给我跪下。”
张氏一听就急了:“你这死老头子,又在闹哪一出?儿子又没惹祸,凭啥跪下。”许有为哀叹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呀,你就惯着吧。”张氏怒道:“你这死老头子怎么骂我都行,骂我儿子就不行。我儿子怎么就成了败家子了,老娘就问你,你见过谁家儿子,一顿饭功夫,就能拿回家一百两银子?”许有为无奈地说:“夫人呀,你不懂。自古以来就讲究个士农工商,咱们供大由读书,就是盼着他将来能东华门唱名,入仕途做官呀。”
“那还不都是一样,最后还不都是为了钱。”张氏说,“现在儿子已经找到了赚钱的法子,那举人和进士老爷,能是咱们这种人家能考上的,能考上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老婆子就没那封诰命的命,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好。”许大由说:“我娘说得对,反正千里做官只为财,况且将来也不一定能考得上。还不如把握住眼下得机会,多赚钱孝敬爹娘来得实在。”张氏笑道:“还是儿子听话懂事,知道心疼娘。不像某个老不正经,整天装得像个圣人,兜比脸还干净。”
许有为说了一句:“夏虫不可语冰,夏虫不可语冰呀。”摇摇头就离开了。张氏说:“死老头子,你别走,你骂谁是虫子,你给老娘说清楚。”许大由赶紧拉住老娘说:“娘,您先消消火。爹刚才说的,夏虫不可语冰指:不能和只在夏天生活的虫子讨论冬天的冰,因为夏天的虫子生命周期仅限于夏季,无法体验到冬天的冰雪。”张氏说道:“那不还是说我是虫子吗?”
许大由也算是服了,又解释道:“爹的意思是,咱们俩见识肤浅,只能看到眼前的好处,不够长远。”张氏啐了一声:“我呸!他倒是挺长远的,咱们家还不是整天过得紧巴巴的。往小了说,娘自从嫁给你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往大了说,咱们大宋还不是坏在这帮,只会窝里横的酸儒身上。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夏天的臭虫。”许大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娘眼光还挺毒辣的。心想:“目前看来,好像自己老爹,才是那只夏虫。”
张氏拿走包袱,把银子装到箱子里上锁,然后又去院子里浆洗衣服。许有为则在院里读书,准备三年后继续考秀才,非要让张氏刮目相看不可。许大由则去灶房,把中午从刘记带回来的饭菜,重新加热一遍。一家人吃过饭之后,到了戌正,许大由带着十两银子去了四方酒楼的柜台。
胡掌柜问:“原来是许公子,不知您今天来,有何事要找老朽?”许大由掏出十两银子说道:“小生偶得一本好书,希望接下来的五天,每天这个点都来四方酒楼讲书。这十两银子是我租张桌子的钱,至于能赚多少,就看小生自己的造化,如何?”胡掌柜收下银子就写了两张字据,二人签字画押后,胡掌柜就让招财,在一楼大厅中间摆上一张桌子,一壶粗茶,一块方木。
一切准备就绪,许大由上台敲了一下木板,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开始说道:“诸位,小生许大由,这厢有礼。诸位客官一定很好奇,许某人也不卖关子,就是想给诸位讲一个故事。”许大由,每讲完一段【窦娥冤】的故事,就要喝口茶水,吊了吊众人的胃口。台下的人扔着铜板,催促着许大由继续讲。二楼雅间里面的人,时不时就有银子来打赏。一个晚上的时间,许大由一连讲了两遍之后,总共赚了三百零七两三钱银子和五六千枚铜钱。胡掌柜让招财牵过来一辆驴车,护送许大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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