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昨天晚上“犒赏大军”的银子都是借的,现在手里哪里还剩什么钱财?但这并不影响他搭船。
漕帮行船的这点定金,自然是没问题的,甚至他还要慷慨大气一些,把交完定金之后,剩下的散碎银两都打赏出去。
等到上了船,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说了,无非就是他这个皇太子要征用民船,或者是路上关顾一下沿途的商业重镇,从县库或者钞关中取些银子来用罢了。
现在,他最大的威胁,还是北面的顺军,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得往后退一退。
陈福被朱慈烺暂时留下在外面,领着十名夜不收在周边侦察和掩护,北面和西面十五里之内,只要有大队人马出现,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常登贵此时正在寨中,李邦华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特地让他留了下来。不过,朱慈烺打算到后半夜,就让他带队出去接替陈福的部下。
在李邦华的引路下,一行人马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林家寨,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阵阵凉风带着水汽吹来,引得这些刚刚淋了雨的兵将们都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朱慈烺为了避免大批人马进寨的动静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直接把人马分成了三批,李邦华先带着跟在身边的几人先行进入寨中,再次确定安全,然后他再带着剩下的半数亲卫人马进寨,最后则是周世显领着的后队兵马。
“林家寨”修得极大,外围的院墙坚固齐整,墙上每间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個石块垒成的垛子,上面探出了一个个脑袋,正吃惊地看着这队不同寻常的人马。
李邦华此时正在寨门外,他的身边除了带来的十几个穿着家丁袍子的士兵外,还站着一个国字脸,嘴边留着浓密胡须,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的中年汉子,这便是林家寨的家主了。
不仅如此,寨子刚刚拉开的栅门两侧,还有四十几个举着白杆黑铁枪的壮汉当门排开,看起来气势十足,一派高门大院,深不可测的样子。
朱慈烺来到寨前大概五十步左右,便下马步行了,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精致的绸缎,只是看起来完全没有计划中那种纨绔子弟的模样,反而是举手投足间,处处都透着贵气。
他特地嘱咐过李邦华,在上船之前,一定要尽可能隐蔽身份。而李邦华对外宣称的,也只说自己是京城勋贵的管家,带着少爷南下。
这倒不奇怪,至少他们不是第一批了,自一月李建泰东征以来,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早就已经有人开始南下。而随着李自成大军的逼近,南下的富商和官员家属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家乡就在山东和南直隶的。
但问题是,这些杀人无数的京营精锐,还有那些军马,以及李邦华作为正二品大员的气场,哪里是掩盖得住的?
朱慈烺吩咐之后,他们便都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凶,没那么强了,但一和那些寨子里的壮丁站在一起,差异根本就是肉眼可见的。
要知道,一众健硕狠厉的军士排开两列,单单是看起来,便已经强悍的不行,再一人牵着两匹马行进,根本就是处处彰显实力。
“李老先生,您和我说实话,您家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家主细细打量了一番朱慈烺之后,心中疑窦丛生,眉头更是越皱越紧,最终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向李邦华,战战兢兢问道:
“我刚刚就觉得您不简单,您可千万别再用那些囫囵话搪塞我了,万一我林家寨一个招待不周,得罪了您家少爷,那可担待不起啊!”
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多少豪强,甚至是一地的知府老爷都见过,但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不安,特别是看到对方的家丁表现得如此沉稳,眼神如此狠厉之后,更觉事情不简单。
府中一个小小的管家,举手投足间,都比他见过的知县老爷要强,这恐怕得是京城某个阁老,甚至是国公家的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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