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主菜是满满一盆鸡肉炖土豆,去掉毛和内脏,差不多三斤的公鸡,一盘土豆丝,一盘油渣白菜,一盘炒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
老王头吞咽了口水,“他花姨啊,今儿开荤了,我也好久没吃这么好了。”
“嗨,这都平时攒着舍不得吃,搬家开心,还有您这么好的邻居,必须吃顿好的。”
心知肚明这只公鸡肯定是鸽子市淘换来的,现在肉食供应减少,多少人家一个月吃不上三两肉。
常威本来不想喝酒,酒精过敏的前世最严重的时候,啤酒盖一开,酒精味刺激得胳膊上汗毛竖起来。
作为家里唯一男人,这场合要立起来,站起身托低杯沿敬了王大爷,浅浅抿了一口,一股热流顺着喉咙到胃里,暖和和得很舒服,脸不发烧头不晕,这身体不错,试着喝了一杯,没事儿。
有了酒底子,常威跟王大爷推杯换盏,这场小宴宾主尽欢,鸡肉炖土豆剩了一半,王大爷面色微红,站起身告辞。
常威把他送回屋子,回来时候,菜还没有撤,花姨让他坐下。
“儿子,就着菜吃点馒头,一晚上光陪酒了,就吃了一个馒头。”
常威把二合面馒头掰开,塞到常蕤和花姨手里,一人一半,娘俩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常威,露出娇艳的笑容,晃得常威也跟着开心。
常威拿起窝窝头夹白菜和土豆丝吃,晚上母亲和姐姐就吃窝头了,二合面馒头一口没吃。
这窝头还真是窝头,噎人,不吃菜根本咽不下去,前世超市和包子铺四、五块一个的窝头松软可口,现在困难年代,棒子芯打碎都算棒子面,还有苞谷叶和植物根茎做代粮的,更是难以下咽。
“今晚你王大爷也没吃饱,他就吃了两个二合面馒头,鸡肉也没吃几块,这人好面,心也善,以后啊这邻居咱家跟人好好处。”
常威拿起第二个窝头道:“妈,人家放不开吃就是心善,你这也太现实了吧。”
“你懂个屁,这年头老百姓看到肉都跟饿狼似的,放开吃,这一盆肉都不够两个男人吃的,咱四个人才吃了半盆,鸡肉一半都没吃完,尽吃土豆了。”
“人家还拿了十斤棒子面,遇上农村家里揭不开锅的,十斤棒子面可以换个媳妇了,这人情人家是做到位了。”花姨补充了一句。
常威蛮喜欢家里这种气氛的,花姨跟儿女聊天交流,这种传授人情世故的方式很舒服。
“妈,王大爷以前做啥的?”
“没听王主任说,打听人家干啥?”
“就是感觉王大爷应该读过书,有文化。”
“怎么讲?”
“你今天在院里喊人家庆祝你乔迁之喜,这是古人祝贺友人迁居或升官的辞,自己搬家得说喜迁新居。”
“闺女,是这样吗?”花姨对揪馒头吃的常蕤问道。
常蕤抬头看了常威一眼,点头道:“常威没说错。”
花姨对着常威脑袋打了一下,“臭儿子,读了书不起了。”语气有几分宠溺和唏嘘。
晚上花姨让常威把炉子搬进卧室取暖,常威连忙拒绝,没烟管没烟道口,就这么干烧,刚穿过来,还没研究明白怎么活,一氧化碳中毒直接噶了,找谁说理去。
常威洗了脚躺在床上,把棉袄盖在被子上,闭着眼睛喊签到。
十几分钟后,鼾声响起,黑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上被尿憋醒,花姨告诉他在照墙西南边,典型的旱厕,坑里一口大缸,多少年没见过了。
唯一好的就是干净,原来老王头一个人,现在四个人,比小时候一大排十多个坑位的旱厕强。
回来跟拿柴禾的王大爷打了招呼,王大爷正好找他商量个事儿。
“常威,原来院子就我一个老头,百无禁忌,现在你家住进来,有女眷,不好共用一个茅房,我就想着再修一间给你母亲和你姐姐用,你下班回来挖坑。”
“王大爷,力气活我来,就是缸和砖去哪里弄?”常威给王大爷默默点赞,这老爷子做事讲究,一个厕所四个人用总有些不便,而且还有外男使用,前世自己家里三口人还要两个卫生间的。
王大爷手一挥,“我来弄,你别操心了。”
“好嘞,那我听您吩咐。”
早上,常蕤把昨晚剩菜热了下,常威还是吃窝头,就着腌咸菜,咸菜除了咸,没油没香料的,勉强吃两窝头,问姐姐常蕤在副食店能不能弄点八角、花椒、香叶和桂皮什么的,碎渣渣也成。
常蕤说看看晚上能不能带回来点,花姨敞着门在屋里梳头,常威看到箱子上面有镜子,走过去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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