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地为夜色与飓风所笼。
在这时,有一道微弱的火光亮起,即使火光微弱,却也足以点亮一片黑夜。此刻一位满头银发的翁媪,正举着一盏烛灯,穿过毁天灭地的飓风,行于风眼中。
风很大,却始终吹不灭她手上伶仃的烛火。
飓风溃散在烛火中。
在风之后,是天降彩云。
剑意为云。
云遮住了烛灯,也遮住了翁媪。
云在人的印象中,从来都是缥缈且柔软的,可是在这片彩云中,杀意凛冽。
剑气与剑气的碰撞,陈述输的一塌糊涂,只好以剑意杀尽剑气,可是在李执的剑气之后,还有剑意,可是陈述,意气皆为空。
“嗡——”
陈述被剑意所伤,两眼翻白,头脑中尽是嗡鸣之音。
他整个人向后倒去,但是他的剑还紧握于手中。就在他后背即将贴住地面时,他的双脚却好似在地上扎了根,他陡然仰起,一片血红的眸子里,映出李执挥剑而来的身影。
“此剑名为,大火!”
李执的剑上似乎燃起大火,同时在他周身,在他脚下,在他背后的时空中,也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冲天,烈火烧破时空,从过去烧来,一时间天空被浓烟遮盖,土地为大火铺满。
周身浴火,剑意焚天。
陈述看着他挥剑而来的身影,有气无力道:“我还有最后一剑,希望这是你最强的一剑。”
陈述合上双眼,任由烈焰滔天。
烈焰焚雪为雨,飘落的雨珠还未蒸发,其内便结出一朵八角霜花,然后滔天之火,兀自成冰。
不周来风,玄冥掌雪。
魁斗平南,制戒天北。
本命神通——两忘化道。
怨、悔、爱、贪、嗔、痴、遗憾、烦恼、苦厄、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炽盛。
八苦缠身,烦恼淹魂。
意化苦海临世,神通霜杀万古。
世间所有苦厄,皆为一剑所渡。
“众生剑,苦海回身。”
一剑苍茫荡乾坤!
穿越时空的滔天大火,与苦海上的黑色业火相撞,无数恶鬼怨念的哀嚎声接连响起,被焚净的怨魂,化成飞灰,缓缓飘落于苦海。
在黑色的水面上,生长出鲜红如火般的莲花。
不知是苦海浇灭了大火,还是这场大火焚净了苦海。
绿竹剑被逍遥剑斩断,仅剩的半截竹子,却也贯穿了陈述左肩。
陈述捂着肩膀跪倒在地,掌心下血流如注,染红半件白布衣,好似那苦海上生长出的红莲花。
他撑开的双眼里满是疲惫,鼻息急促,嘴角不断往外渗着血,一滴一滴流落在雪地上。
他已至极限,气息却在不断攀升。
内景之中,混沌海嘶啸翻涌,大浪滔天,摇晃内庭古楼,而陈述稳步行于浪头,脚踏飞溅浪花而起,一步登上高楼。
天池岸边,李执躺在雪地上,不停地笑着。
除夕那天,我其实好想回剑宗。
我这个人啊,跟李安南太不同,说着想让你们永远记住我,却到底要悄无声息地死去。
大雪落如鹅毛,不一会儿便在他身上铺满了一层。
他笑着高呼:“我这一生,因执而生,因执而死,也算快哉!”
在生命的尽头,他缓缓吟道:“尘笼困我一十年,明朝坐看艳阳天。”
最后他面带微笑,声息全无。
正月二十二,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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