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潺潺的溪流,悄然间,嘎子已经踏入初二下学期的门槛。那是一个多雨的夏天,连绵的阴雨仿西面村妇手中的织线,缠绵了近一个月,使得西面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茫茫的雾气,无名河的水也因此变得浑浊而深沉。
西山村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天气变幻无常,当地流传着一句俗语:“云跑东,一场空风;云跑西,穿蓑衣;云往南,下不长;云往北,雨不撤。”然而,近来的云朵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规律,忽东忽西。正是西面村复杂的地理环境,使得这里雨水充沛,无名河的水因此四季不断。
嘎子不在家时,爷爷习惯独自漫步在河堤之上,这是他对这片土地深情的一种寄托。他细心观察着山村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山的四季变换,还是昆虫的细微动态,都不放过。这一天,爷爷像往常一样在河堤上行走,心中牵挂着田间的作物,担心连续的阴雨会对它们造成不利影响。他不仅关心自家的土地,也关心着他人的田地。就在他左右张望之际,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失去平衡,跌入了河中。
幸运的是,这段河流较为宽阔,水流缓慢,水也不深。但对于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来说,这一摔几乎要了他的命。幸好,言刚及时发现了落水的爷爷,迅速将他救起,背回了家中。在嘎子爸爸和叔叔的陪同下,他们将爷爷送往村里村医处,找到了邢医生。邢医生为爷爷把脉、抓药,并扎了针,情况似乎有了好转的迹象。
然而,这已经是爷爷一年多来第二次摔倒了,上次的情况与这次如出一辙,虽然最终转危为安,但此时的爷爷已经虚弱不堪,连说话都显得吃力,情况似乎没有上次幸运。爷爷预感到自己无法从这次摔倒中完全康复,于是趁着家人都在身边陪伴时,他轻声呼唤嘎子爸爸,问道:“康儿,嘎子什么时候放学?”
嘎子爸爸回答说:“今天是周二,周五才能回来。”爷爷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话:“康儿,你去学校让他明天回来吧,我怕是撑不到周五了。在这之前,我想对他说些话。这孩子性格倔强,在所有的孙儿中,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嘎子爸爸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邢医生都说过了,打几针、吃点药,慢慢就会恢复的。上次他不也是这样把你治好的吗?你就安心休养,别胡思乱想了。”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嘎子的父亲还是急匆匆赶到了嘎子所在的初中。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学生们正上着午休后的第一节课,教室里的空气异常安静,只有老师的粉笔还在黑板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嘎子爸爸站在教室门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他用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老师,我找冯嘎。”而后,他与老师略作交流,示意要将嘎子带走。
嘎子的心跳加速了,他跟随着父亲的步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父亲告诉他关于爷爷病情的消息时,嘎子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与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回忆此刻却如同利刃般刺痛他的心。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他颤抖着声音询问父亲,是否爷爷真的无法再次战胜病魔。
父亲的回答让嘎子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他知道这次的情况比以往更加严峻。然而,当他想起姑父曾经提到过的那个预言——爷爷至少能活到82岁,他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回到家中,直奔爷爷的房间,扑进爷爷的怀抱,泪水和话语交织在一起,他恳求爷爷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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