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我不过一句继任堂主便是闹事?难不成你们赑屃堂堂主易位不是嫡长居之?”
“江湖儿女,自然能者居之。”
蓝静左右来回打量宋凡和林义之间,点点头,“那行吧,也吊唁过了,今日便如此罢,改日再会。”
“林义,陈杰,节哀顺变,生死有命。”
蓝静领着二人走了,隐约还能听见蓝静与安振玄商讨着,“门口的龟像甚是有趣,改明日让小润打探打探,给乌云也造一个。”
宋凡招来一手下,“回头查一下七月门门主娘子是谁?”韩绪一门之主从头到尾竟听任自己的内人无一句反驳。再看势弱的林义陈杰,嗤笑,手下败将鱼肉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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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楼停业了几日,掌柜竟说要关店肄业,说是怕惹上谟羯商人,索性关了。常驻的说书先生文奇也因此失业,原先他是寄住在泗水楼,泗水楼一关,他无处可去,只好回瓦市找自己的好兄弟卫通。却不想,在卫通那里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文奇一把拉过卫通到一旁,指了指床上的人,“你怎么把他捡回来了,你不知道……”床上昏睡的人正是在泗水楼差点被谟羯商人砍死的李刀。
“我什么人你不知道么,我当然知道他得罪了谁。”
“那你还捡他回来,你不要命啦。”
卫通摸摸鼻子,“这不是见他躺血泊中快死了么,我还特意找了云叔,云叔不愧是咱瓦市的头号神医,扎了几针就把人救活了。”
文奇无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卫通脑袋,“烂好人一个,这辈子都改不了,小心惹祸上身。”
卫通讨好笑笑,想到什么,狡黠一笑,一把搂过文奇脖子,“你来找我,没地方去了吧,听说泗水楼老板肄业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几日叨扰弟弟了。”文奇随意作了个揖,态度极其敷衍,自顾自坐下倒水喝,“那掌柜的也是,不就是一个谟羯商人么,人又没盯上他,他偌大的泗水楼说关就关。”
看着文奇一脸落魄的样子,卫通就觉得好笑,文奇见他笑的贱贱,便知其中必有缘故,“说罢,你又打探到什么消息?”
“泗水楼的掌柜想在瓦市新开个酒楼,瓦市鱼龙混杂,像胡人一类不好混入其中闹事,而且还能请七月门的人巡护,泗水楼的客人也更多喜欢在瓦市混迹。”
文奇大喜,这样一来他工作能保住,还能离卫通近点,兄弟两能时常勾搭,转头一想,若真是如此,泗水楼的掌柜不会不事先告知他,除非。果然,卫通话锋一转,“阿兄这么聪慧定也猜到了罢,泗水楼的掌柜另请了先生。”
文奇拍案而起,“这是为何,我文奇给他说了这些年的书,连功课都耽误了,有什么对不住他的,竟要过河拆桥!”
“阿兄莫恼,那先生您应该也认得,是长街的柳知礼。”长街的柳知礼是文奇的同窗,比文奇还小两岁,却与文奇同年考上秀才,其学问比文奇好,一直得先生赏识,先生还扬言,柳知礼是他最有希望考上举人的学生,文奇一直很嫉恨他。文奇冷笑,“他不是打算今年赴京赶考么?几月前就全家收拾好行李出了城,怎么临阵脱逃,怕考不上丢了先生的脸?”文奇一直觉得自己若有机会,赴京赶考定也能榜上有名,奈何家境贫寒,不像柳知礼家有点小钱,在他看来,先生赏识姓柳的也是看在那几个铜臭上。
卫通轻叹,颇为可惜道,“他不好彩,路上遇到胡人伪装的土匪,全家都被灭了,他侥幸才逃回来。”
“又是土匪!知府是吃干饭的,几波土匪搅得雍州民不聊生,不派人剿匪就算了,还和谟羯商人勾结!真是,气煞我也!就如此,那姓柳的就抢了我饭碗?他横遭此祸,还是我害的?我丢了这工,没了月钱,何日才能凑够上都的盘缠!”
“算了,那柳公子也够可怜的,泗水楼掌柜兴许是同情他,而且人家的学问确是比你好。”说罢被文奇瞪了一眼,当即闭嘴。
彼时,李刀醒了,右手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呻吟不止。卫通见他醒了,便倒了杯水喂给他,李刀勉强喝下一口,才看清眼前的陌生人。
“总算醒了,这回大难不死捡回小命,以后可不兴再造。”
“……你是谁。”
文奇冷哼,“能是谁,你的救命恩人呗,若不是他,你早臭在巷子里了。还不给人叩三个响头。”李刀见到文奇在这,微微诧异,可手上的疼痛一直提醒他,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拿不起刀的烧刀子,不如死了算。
“何苦救我,我已是个废人……”李刀挣扎着要起身,被卫通按住,“莫动,小心伤口又崩了。”李刀推开卫通,想要爬走。
“要死,死远一点,人好心救你还不得好,亏你还是江湖人士,一点都不知知恩图报。”
李刀又痛又悔,文奇的话刺痛他仅剩的一点尊严,“我如今一个废人,自身难保,连仇都难报,如何报答恩公救命之恩,唯有来世再报。”
“来世?这话说了谁信,这辈子的事还不清还想等下辈子,你不过是断了只手,不还有一只,多少上了战场的士兵,莫说手脚,半边脑袋被削去也常有的事。”
“好了,阿兄,你莫要刺激他,”卫通将李刀扶回床,“我救你也不是想要什么恩情,不过是随手而为,为自己积积德,你如今伤没好全,若没去处就在这里修养一番,待伤好了,报仇报恩都随你。”
“是,我还有一只手,待我伤好了,我就是拼死也要将那对奸夫淫妇给杀了。”
卫通摸摸鼻子,“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我觉得你是错怪农娘了,那小姑娘也惨,之前你在泗水楼调戏她,吓得她想寻别处谋生,在别的酒楼试唱时被那谟羯商人瞧上,那胡人以她盲父的性命逼迫她屈服,大概也是这样,她便记恨上你,怕是觉得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去别处谋生,也不会遇见那谟羯商人。”
李刀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他是真心想求娶农娘,他一直觉得自己一个走江湖的,农娘一个卖唱的,两人都不是什么上等人,最适合不过,却不想农娘厌恶他至此,恨不得远远逃开,不想还因此惹上了谟羯商人。
“可我是真心想娶她啊。”
文奇冷笑,“哼,真心,你说的真心就是在后台猥亵强迫于她,在下才疏学浅,还真看不出你的真心,依我看,你跟那谟羯商人差不多,农娘跟了那胡人,还能过上几天日子,若跟你,哼,还不如继续卖唱,还能挣几个钱。”
“你!那胡狗可是好惹的,不过几个臭钱,草菅人命,我李刀人穷但志不短,虽没读过书,也知道国仇家恨,亏你是个读书人,还舔脸讨好胡人。”
文奇气得冲过去想打人,被卫通拦住,“哥,哥,消消气,就您这个小身板,人家躺着你也打不过。”
“你到底站哪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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