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背后策划一切的陈杰才告诉林义,唯一的变数,便是早已出城不在其中的蓝静。
“是她?出灵前,你告诉我宋凡会下手,玄明观的道士会相助于我们,回门清除叛乱,七月门的人突然出现,这些,都是那个女子安排的?”
“那日蓝姑娘突然出现祭奠后,夜里,她偷偷安排人给我送信,我深夜赴约……那日你悲恸过度,早早入睡,是以并不知我出门,再且,我不知对方深浅,不敢带你犯险。她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去玄明观请清正道长送葬,七月门的人我没接触,只是在得知宋凡要在出殡之日动手后,她遣人给我送的口信,她是七月门门主未过门的娘子,能使唤七月门的人,再好不过,只是,怕是坏了江湖规矩。”
林义听了事情原委,不禁背脊发凉,“阿杰,你错了,这不是坏了江湖规矩,而是犯了江湖大忌。”
陈杰愣怔,他心思沉稳,机敏聪慧,林义是他的义弟,义父于他,更是有养育之恩,他毕生所愿,就是助林义坐上赑屃堂堂主之位,辅佐他,将赑屃堂发扬光大,可心慈手软的林义,却说他错了。
“阿兄,请神容易,送神难,七月门的人怕是不好送走。”
彼时,七月门众人,秉持仁义之道,在相助林义处理叛徒后,还帮忙处理战后余乱,赑屃堂上下,随处可见七月门的人,与受助后赑屃堂众徒,不分彼此。
蓝静等人回城,已临近傍晚,中途,众人去了蓝家在城外的别院,将‘嫁妆’和马匹都安置在那里,那队人原本也是在别院的,所以韩绪从未在城内见过他们,蓝家的别院与马场是一西一东,是以去别院,比回城还远,折腾许久,众人才轻车简从回到雍州,赑屃堂之乱也落下帷幕。
韩绪想策马先回七月门整顿,蓝静拦住了他。
“你现在回七月门也见不到几个人。”
韩绪心猛地一揪,中途,小润是与他们分开,先行回到雍州的,有阿都沁夫的前车之鉴,他几乎以为,蓝静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七月门。可细想,蓝静没有缘由,出现马场的奇兵一直跟着他们回到别院,蓝静没有别的人手能使唤。
他冷静片刻,若无其事道,“为何。”
蓝静看出他的心思百转,也不拆穿,淡然道,“因为,他们都在赑屃堂啊。”
韩绪猛惊,赑屃堂新老交替,云波诡谲,整个雍州江湖人士无人不知,此刻七月门出现在赑屃堂,只有一种可能。
“妖女,你做了什么!”韩绪第一次情绪外泄,他几近丧失理智,手握缰绳的手一紧,马头逼近蓝静,乌云受到胁迫,不安嘶吼。
马匹易受惊,几人的马匹靠得近,其中一旦生出惊扰,几匹马皆不安,自从马场下意识回护蓝静后,安振玄就形成反射,韩绪一有动作,他就上前拦住。
蓝静大惊,她没想到,这样竟能轻易激怒韩绪,韩绪简直是将他的弱点展露无遗。
韩绪气急败坏,蓝静戏谑看戏,安振玄无奈示意,“你便直言告知,何故故意惹恼他人。”
二人对峙不久,小润便回来了,他机警看出不妥,当即道,“姑爷放心,门人出现的时机恰巧,且事先准备,无人伤亡,现在大伙儿都在赑屃堂帮忙整修。姑爷不信,现在可以去瞧瞧。”
“你们究竟使了什么法子,我没下令,他们怎会参与赑屃堂祸事。”
蓝静嚣张道,“你我夫妻一体,我说的话就是你说的话,七月门门徒,乖的很。”
彼时,韩绪才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他深深悔恨当初在擂台上所向披靡的自己。
赑屃堂前,能工巧匠进出如云,赑屃堂的人和七月门的人交错而行,往来不绝,一派复荣的景象,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些匠人前不久才在七月门,现在就来到赑屃堂了。
新官上任的林义和陈杰略有些不知所措。
“林堂主,陈副堂主。”女子高声呼唤,翻身下马。
“蓝姑娘。”二人不知如何面对蓝静,只能干巴巴回了句。
“都自己人,愣着干嘛,进屋吧,小润手脚麻利,那些杂事让他安排便行。”说罢,不理二人反应,径直进屋。经过的七月门门人见她都亲切的打招呼。\t
林义猛然惊醒,窃声问道陈杰,“她不会无缘无故相助于我,你如实说来,你允了什么好处。”
被阿弟质问,一向自恃大哥的陈杰很是羞愧,“我允了她一个香主。”
“我的老天……”
林义二人不过慢了两步进门,小润已经自顾自承担起管家的角色,挥斥方遒,运筹帷幄,原本略显杂乱的步伐,有条不紊起来,蓝静像是在自己逛花园一样,四处打量,指指点点,一番指挥下来,又多了不少需要修缮的地方。
“额,蓝姑娘,不必如此,堂内方经动乱,需要的花销不少,不必大动干戈。”
“堂主客气了,钱,我多的是,就当是我这个香主给堂主新继任的贺礼,再者堂主的继任典礼也需筹办,届时宴请四方,我这个香主不能让咱们堂主失礼于人啊。”
陈杰咬咬牙,挡住了蓝静,“蓝姑娘,恕在下失礼,当日之诺,皆我个人所言,是在下不知天高地厚,随意许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是香主之事……”
蓝静冷笑,“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就是你们赑屃堂的作风?”
陈杰满脸羞愧,“我,蓝姑娘,你误会了……”
蓝静脸色一变,和煦地笑道,“江湖偌大,以我为系,两派结交,一举多得,何故多虑。”
赑屃堂日渐势弱,与七月门结交,百利而无一害,林义不禁心动,陈杰看出林义的意思,但他被林义点醒后想得更多,“话虽如此,可在下不懂,蓝姑娘出身名门,又是七月门门主娘子,为何要做我们堂一个小小的香主。”
“我已是七月门门主娘子,总不能还做赑屃堂堂主娘子吧,就算堂主肯,我那夫君怕是不肯。”蓝静佯装可惜的摇摇头走了。
留下愣怔的二人,林义刷地红透了脸,“什,什么堂主娘子。”
陈杰捂住林义的双耳,这种人尽可夫的话,不堪入耳。
在七月门和赑屃堂双方主子愁苦不堪,又不得不合作,其下门人相处融洽,互相交融之时,不过两日,马场场主阿都沁夫被绞杀于马场,其下财物尽归蓝静所有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雍州城。
雍州城衙门州府得知消息后,震怒,掀翻了案牍,“竖子敢尔!”
师爷屏退众客卿,“大人息怒,切莫闹大了动静,走漏风声。”
州府来回踱步,两道眉气得倒竖起来,“小小女子,竟把阿都沁夫给杀了,她哪里来的人,你不是打听到,她是被汴梁本家流放来的吗?”
“小人也不知,但千真万确,蓝氏女是被流放雍州的。但小人听说,来的路上,她的确带了一队人,后来安置他处。”
州府一甩衣袖,气泄坐在椅上,“她不是跟阿都沁夫买马饲料,缘何动起手来。”
“这,蓝氏女貌美,阿都沁夫的性子,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借他个胆子,王母娘娘他都敢调戏,何况一个弃子。”
“登徒子,破落户!”州府恨铁不成钢骂了几句,“现下如何是好,阿都沁夫死了,他的马也没了,我如何跟沙漠那边交代。”
“按照律法,无辜残害他人性命,掳掠他人财产,是为重罪,按律,当诸,世家子弟,虽可缴纳罚金,减轻罪行,但活罪难逃。”
“是极,世家子弟,又非皇孙贵族,何况她一个弃子,谟羯与我朝刚签下盟约,她把谟羯人杀了,这是妨碍两国建交,本官拿捏她还不简单,等把人抓了,那些战马就是本官的,少了阿都沁夫从中作祟,还能直接与沙漠那边联络,一举多得,妙极,妙极,这蓝氏女,是帮了我大忙。”
===小剧场
韩绪头痛欲裂酒醒来后,听说自己一杯倒,听说蓝静把阿都沁夫杀了,听说被阿都沁夫的人围攻时是安振玄背着他,听说一切成埃落定直到第二日他才酒醒。
“……”
蓝静看着那一沓厚厚的证词,认真阅读,这个字怎么读来着,那个字又是什么意思,不行,现在人有些多,等私下再偷偷问一下小润,安振玄应该没发现她不太识字吧,应该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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