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紧忙深深地磕头谢恩,急忙随着玉娟入内。
太医院院使叶邈随即便出来了,跪在皇后面前回话,“启禀皇后娘娘,公主身体现下并无大碍,只是神志有些不清,乃惊吓过度所致,需卧床静养,精心调理,老臣请谏,不要挪动公主回宫休养,劳师动众不免会加重公主的心力,妨碍调养。”
皇后长出一口气,缓和心情,平静地说:“那就劳烦叶院使,每天按时来镇国公府请脉了。”
“老臣谨遵懿旨。”
叶邈行礼退下后,皇后转头,瞟了一眼跪在最后面的景昱,沉着脸说:“景昱!”
景昱跪行上前,“儿臣在。”
“你吩咐底下人,对逮捕的歹人个个严刑拷打,务必给本宫把东西都吐干净了。”
“儿臣遵旨。”说着叩头行礼,低头出去。
皇后缓缓起身,扫视堂内的一众人,“公主养病期间,对外宣称是在镇国公府小住,而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吐露出半句,否则,本宫严惩不贷。”
“娘,景明呢?”
在一旁整理衣物的莲心一愣,只看正在给凌芸盖被子的羲氏突然停下手,莲心不禁屏息打量羲氏微微蹙起眉头。
这是凌芸回家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之前她闭口不言,闭眼忍痛,连上药、包扎伤口的时候,她都不吭一声,一直咬牙硬撑。
难见凌芸不矫情喊疼,羲氏却被她搞得一头雾水,忽然听她这么一问,羲氏竟被她逗笑,先是看了一眼窗户,然后坐在床边,一边叹气一边对她翻了个白眼,顺嘴道:“外头呢。”
“您......”凌芸伸手拉住羲氏的手,试探道:“没说他吧......”
“他是皇子,我岂敢对他不敬?”话未说完,羲氏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禁盯着凌芸问道:“怎么,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讲理?”
“没......”凌芸咧嘴心虚一笑,“我只是怕您误会他,毕竟我是替他挡了这一下。”
这后半句话凌芸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将脑袋缩进被子,仅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羲氏,频频眨眼,向她示弱。
羲氏惯是瞧不得凌芸撒娇,假意生气,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行了,老实躺着吧你。”
见羲氏起身要走,凌芸一手拉下被子,急道:“娘,他为了我挨了一刀,左手受伤了,你让叶院使也给他看看。”
从云翠阁上俯瞰,只见景明正坐在荷塘边,歪着头,躬着身,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盯着脚下出神。
溅在他白皙脸蛋上的几滴血已经凝结,青色常服的衣襟上也是血迹斑斑,而他痴痴呆呆,怔怔忡忡,全然不知自己左手四指之间还有血溢出。
“殿下怎么还不包扎伤口?”
忽听有人说话,景明猛然仰起头,看是羲氏与荷心,他立刻站起身,忙问道:“凌芸怎么样?”
羲氏反倒淡定,对景明施礼,“三殿下大安。”
景明不敢怠慢,向羲氏还礼,“二舅母安。”
看他双手抱拳,方知原来他一直在看他左手中攥着的飞镖。
察觉羲氏在看手中的飞镖,景明起身的同时,顺手将那飞镖揣进腰带。
羲氏假装不见,不紧不慢地说:“殿下放心,凌芸无碍,叶院使已仔细看过,眼下刚敷了药,歇下了。”
景明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低头自顾自地嘟囔,“没事便好,没事就好。”
紧接着像被打雷震过神来,兴致冲冲道:“我去看看她。”
说着便迈步要走,可刚一抬脚,就察觉自己有些莽撞了。凌芸原是因他受伤,而他还不曾向羲氏致歉,故抬眼觑着羲氏,不想羲氏竟目视前方,面色如常。
景明自觉尴尬,下意识清了清嗓,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向羲氏解释。
哪知羲氏突然说话,“荷心,先带殿下去包扎伤口,再嘱咐莲心,让她着人先把一楼客房收拾出来,然后去那边照顾公主。”说罢便径直离去。
“殿下,这就是了。”
莲心领着景明来到凌芸房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将刚刚沏好的茶摆在暖阁的炕桌上,又朝着景明肃了肃,恭敬地说:“公主那里一刻也走不开人,小姐就劳烦殿下照看了,小姐才服了药,刚睡下,请殿下就先在榻上委屈一些,稍作休息,奴婢这便安排人将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
“好,你去忙吧,那边有事就叫我。”
“是,奴婢告退。”
面阔五明间的云翠阁二层,正堂香案上摆着水墨山水的插屏和一对翡翠玉白菜,前置一檀木长榻椅,正中设一珐琅香炉。
东西明间南设暖阁卧榻,北墙前设多宝格装饰,西稍间为书房,宽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零零散散,显然是经常挪动。
东稍间为卧房,现下正有一攒金丝的纱帘挡着,隐约可见有人正侧卧着沉睡,虽然离得不近,但呼吸声清晰可辨,循环规律,深沉酣畅。
景明踢掉鞋子,扯着软垫枕在脑下,缓缓闭上眼,嘴角上扬,伴着有力的呼吸声,瞌睡虫渐渐爬了上来,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见羲氏来雪轩探望景昕,凌君在正堂便拦下羲氏,心事重重道:“娘。”
看凌君跪在脚下,仰望自己,瞧他那布满血丝的两眼里写满哀求,羲氏浅浅一笑。
“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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