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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五妹妹还真去挖野菜了?”刘娇的声音将忠管事从乱飞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里。刚才李二和刘绰共骑一匹马同去同归,她是看到了的。此刻出言,也不过是为了挖苦刘绰罢了。

难怪她总缠着这位李二郎,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故意瞒着大家,好让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

否则,为何这李二郎就独独对她这么亲近?

还不是因为,在她家住着,跟她混熟了?

“五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裕阿兄的身份了?你也真是的,家里来了贵客,便该早一点告诉我们啊!否则岂不是显得我们礼数不周了?害得我昨日不小心冲撞了裕阿兄!二姐姐,三姐姐,六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虞二郎维护刘绰道:“你胡说什么?绰绰不是那样的人!”

刘媚附和道:“是啊,五姐姐!都是一家人,何苦瞒着我们呢!大兄成亲,你们一家都忙得很,你若说了,我们还能帮着分担分担呢!”

‘难怪那日看到我们在她家门口张望,她出言讥讽呢。原来是自己巴巴地赶着去河边跟李二郎偶遇去了。’刘媚心道。

对于她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刘绰自然是不知道的。

没等刘绰回击,李二在一旁冷冷道:“是我怕麻烦主人家,要刘叔父一家替我保密的。这段时日,住在刘主簿家中,虽以奴仆身份示人,刘五娘子依然招待得面面俱到周全妥贴。李某深感再隐瞒下去有失礼数,这才在婚宴前向刘老爷子禀明了身份。二位娘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你家祖父。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他本就是个不怒自威的人,此时说话的声音虽然听着平静客气,那股寒意还是吓坏了刘娇和刘媚。

刘纯打着哈哈道:“是啊,我可以作证。这事便是要怪也该怪我,关绰绰何事?毕竟,我才是最早知道二郎身份的人啊!二郎就是不想麻烦到大家。这段时间,在十九伯那里吃得好,住的好,多亏了绰绰。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刘萍也觉出李二是真的动了怒,她毕竟是在场的刘氏女娘里最大的一个,忙打圆场道:“我这两个妹妹不过是在跟绰绰开玩笑呢,李二郎君不必当真。你不知道,她们小姐妹间常这样嬉闹着玩的,你说是不是,绰绰?”

或许,从前的刘绰被刘娇和刘媚合伙欺负了后,就总是被旁观的人以小姐妹玩闹糊弄过去吧?

那时候的她,在别人如此相问时,是不是全部勉强自己微笑着回答了是这个字?

其实,如果不是李二出言维护她,刘绰压根不想搭理那两个满脑子都是攀高枝的小丫头片子。她原本打算翻个白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借了刘纯的马,单独骑一会儿的。

这次跟李二共乘一匹马,她自觉学到了不少小诀窍,急于单独练习一番。

既然他们自己上赶着犯贱,那就别怪她一把年纪了还不容人。

何况,一把年纪,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再活一回,她就明白一个道理,遇到贱人别让着,直接掀他们脸上去,何苦让自己憋着难受!

“二姐姐,我不觉得四姐姐和六妹妹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是死过一回的人,现在做什么都喜欢丁是丁卯是卯,特别得开不起玩笑。四姐姐和六妹妹今日这么说我,我很不开心。”刘绰委屈巴巴道。说着说着,她还带上了哭腔,“莫说我也不知情,便是知情,我也没义务跑到诸位叔父家里头宣扬的人人都知道吧?咱们是同在一个大宅子里住着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是你们整天将没分家都是一家人挂在嘴边么?),莫不是你们觉得只有你们招待了才算招待,我招待的就不算?既如此,以后家里再来了客人,我便把人往你们院里请就是了(到时候,钱氏和张氏可不要哭穷,再问公中要什么待客费用)!三叔母和四叔母生气了,你们两个会替我挨骂么?”

死过一回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家自是人人都知道。

虞二郎脸色有些白,那日的情景他也还历历在目。便是到了如今,也常常梦魇。梦里头,刘绰根本没救回来,就死在他眼前。

原本因为这事传的难听,刘萍的婚事都差点告吹。

若不是一个月后,刘绰突然如神明附体,不仅身体恢复了健康,还变得会做各种世人从未吃过的美食了,成了灶君弟子,刘氏一族的女娘们怕是到现在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姐妹打闹,做姐姐的竟然将妹妹推进水里去差点淹死,这名声放到哪里去都不会好听!

自从康复后,刘绰也的确总躲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就是出门也只是出去搜罗食材,再没到五房各位叔父家串过门子。

刘萍有些尴尬道:“你看,你怎么还哭了呢?绰绰,他们两个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想窄了!四妹妹,六妹妹,快,快跟绰绰道歉!尤其是你,四妹妹,六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做姐姐的,也这么不懂事?快跟五妹妹道歉!”

刘媚早就被唬住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形势所迫,只好忙不迭地道歉道:“五姐姐,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刘娇更是不情不愿,看到周围刘家人看她的眼神,她涨红了脸,僵着面皮道:“五妹妹,是姐姐错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现在如此小性子,开不得一点玩笑了!多大点事儿,哪就用得着哭了?我这头给你告罪还不行么?”

众人又都看着刘绰,他们自觉给的台阶已经足够多了。

“四姐姐,六妹妹,你们没错,全都是我的错。我这人太认真了,不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所以,你们以后千万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今日这事就这样算了。下回家里来客人,我若能引,一定将人引到你们院子去。若是人家自己不乐意去,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怪我就是了!”刘绰擦了把泪道。

凡是带着‘还不行么?’这几个字的道歉,统统都是怨怪和道德绑架。

凭什么惯着这种道歉都虚伪到不行的人?

反正这辈子的此刻,她就是个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当然会当真,当然有脾气了!

顾全大局受委屈,那是大人该考虑的事。

刘绰一口气说完,马上向着刘纯道:“纯阿兄,你是不是还要玩好一会儿叶子牌?能把你的飞云借我骑一会儿么?”

当着李二的面,自己老家的姐姐妹妹来了这么一出,刘纯本就尴尬到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刘绰眼圈和鼻头红红,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忙不迭点头道:“当然可以,想骑多久都行!你去那边散散心也好!”

刘绰也不含糊,二话不说,牵了马就走。

红果赶紧小跑着跟上。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刘娇一眼。

她是真信了她家娘子的眼泪。她家娘子多良善的一个人,被她推进水里,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平日里,处处都躲着她让着她。今日居然还要被她如此编排。

不告诉你怎么了?你若知道了,我家娘子能给广陵王家的世子殿下制定食谱,不吓死你 才怪!怕是跪都来不及!

虞二郎连忙扔了牌,跑去牵自己的马。“绰绰,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李二自然知道,以刘绰的才智,闹这一场是在演戏。她并不是真的伤心,也不是真的流泪。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擦干了眼泪,负气而走,他的胸口就堵得慌。

李二骑着闪电很快就追上了刘绰。

忠管事看着李二的背影,心下暗自叹气,“这刘五娘子真是有本事,瞧把我家郎君心疼的!哎,不过,这样一个粉粉糯糯的小女孩哭起来,谁见了能不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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