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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怪,窗户纸糊在外。

二怪,姑娘叼着旱烟袋。

三怪,大缸小缸淹酸菜。

四怪,养活孩子吊起来。

五怪,冬天包豆讲鬼怪。

六怪,翻穿皮袄毛朝外。

七怪,草皮房子篱笆寨。

八怪,狗皮帽子头上戴。

要说六奶家的儿媳妇,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拿不出手。大娘眼睛往上翻,看人要仰头看。大大爷这么多年开春就出去开地,中午带几块窝头啃咸菜疙瘩吃,渴了喝河里的生水。绝对是耕地的好把式,马壮人尿性,庄稼是不少往家里收,就是家里的媳妇不会管家。

敖包滩上的人喜欢这样说:“外面有个搂钱的耙子,家里有一个装钱的匣子。不怕耙子没齿儿就怕匣子没底儿。”大娘就是出了名的露底儿的匣子,大娘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今年不行,来年再看!”大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国涛哥、国顺哥、国栋哥和英子姐。走进大娘的家,破碎的玻璃窗用盖帘堵着,炕上连个炕席头儿都没有,房梁上垂下来的苇苫子,孩子们在空柜里捉迷藏,酸菜没有缸,腌渍在藤条支起的泥堆里。大娘也跟二娘一样成天愿意出去串门子,白天不乐意着家,粮食在院子里放着,鸡蹬狗刨也不管。大大爷出去干活儿了她就脚跟脚儿也走了,东家西家地逛着,也不管是谁家的炕,屁股像灌了铅,一粘炕上就不乐意起来。大娘也是爱吃爆米花,嘎嘣脆,把苞米烀熟冻了再炒熟,也是一个败家娘们。啥话到她嘴里非夸大几分,蝎虎得不行,眼睛本来就不好使,看见的也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还是天天出去拉撒。

大娘的娘家经常来人,知道她家有粮食常常来讨要。有一回大娘的娘家弟弟赶着牛车来拉粮,就是给惯了,这次大娘不想给了,弟弟竟然硬往车上装。这事儿让正在院外的姚长海媳妇看见了,长海媳妇还记着问大娘借米没有借的仇,这次非得让她挨揍不可。长海媳妇假装扭过脸,冲着房门走去。

夕阳西下,大大爷牵着牛,回到了炊烟袅袅的村庄。累得够呛要进院子的时候,搅屎棍子似的长海媳妇急忙把大大爷迎在大门外,招手示意让大大爷借一步说话,大大爷不知道什么情势就试探着向大门旁边走了几步。

长海媳妇用手挡着嘴小声说:“今天晌午你小舅子又来了,拉一车苞米走的,我亲眼见的!”

大大爷一肚子的火气,问长海媳妇:“真的?”长海媳妇点点头,转身回家了。刚转身就露出了坏笑,“让你不借我粮食,看看你老爷们咋揍你,你个瞎屄挨肏的玩意儿。”

大大爷今天干活就不顺当,弯钩犁还折了,进屋就质问大娘:“院子里的苞米怎么少了?”

大娘心里盘算着,这么多苞米少一车半车的你还能看出来,那真是神了,于是若无其事地说:“一穗儿也没少!我一天都在家看着了,苞米还能会飞?连个家雀儿都没来。”大娘还要翻着眼睛对天发誓。

大大爷终于爆发了,“小心点儿吧,小心雷劈死你!都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让你弟弟来拉粮,你的记性让狗吃了!我累得大肠头儿都快掉出来了,凭啥白送人家?”

“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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