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盛夏太长了,中午的我似醒非醒得看着窗外,太阳炙烤着大地,我又睡了过去,进入了悠长的梦境,我梦见家乡的杜鹃花开了,好多蜜蜂飞过来想要嘬一口它们的香味,我梦见一望无垠的麦浪,它们都低着头有节律得在风中摇来摇去,我还梦见奶奶坐在井边,好像在等什么,我想要靠近她,我好像发不出声音。
我着急得满头大汗,感觉有人摸着我的脸,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奶奶笑盈盈得看着我。我拉着奶奶的手,还好奶奶还在。
夏天的时候桃子阿姨和刘铮回来了,桃子阿姨黑瘦黑瘦的,刘铮长高了成熟了不少,再见我们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羞赧了,我们那层楼又变得热闹起来了。我妈问桃子阿姨“桃子,这次回来,还回去不?”
桃子阿姨说“不回去了,种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的她们三个之间没有种过地的只有张倩阿姨,她生在城市,原本和我妈她们是没有共同话题的,但是她说她觉得农村有很多的故事,她喜欢听农村的家长里短。差不多的年纪,张倩阿姨显得最年轻,其次就是我妈,我记得当年在农村,就是这样的夏天,她就戴着帽子,在田里除草割麦子,皮肤晒得焦红。
后来我妈开始学着保养,皮肤变得白皙了很多。
那年盛夏的风差点带走了奶奶,奶奶真的生了病,是胆结石,做了手术,从奶奶的胆囊里取出了了十几个大小不等五颜六色的石子。奶奶生病了在医院,爸妈把我们托付给了老刘家,其实也就是在老刘家吃吃饭,我妈嘱咐我一定要看好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乱跑。医院离家也不是很远,晚上我妈再回来做饭带到医院去。好在那几天姐姐请假回来了,那时候的她已经可以像大人一样照顾我们的起居了,我觉的姐姐长大了,虽然还是风风火火。
手术当天远在他乡的大伯也来了,他跪在手术室外面,请求医生一定要救活他们的母亲,他向医生讲述着他们母亲的不容易,就像电视里的那样,四五十岁的男人,声泪俱下。最后给医生包了两千块钱的红包,大伯是个生意人,常年在外面奔波,一年也见不着三回,奶奶说如果她下不了手术台,就把她带到老家埋了。那时候的医疗技术不是很发达,胆囊手术都得开膛破肚,如果放在现在就只是个微创。
那一天我觉得我们都好像要失去她了,四个人在家里哭成了一团,好在手术很成功。
奶奶出院当天,大伯就走了,说是他的工程得有人看着,留给了奶奶五千块钱,奶奶老说大伯是个可怜人,早年吃尽了苦头,在我眼里的大伯,啤酒肚,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当年受过的苦在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爸很敬重他,我爸说如果不是大伯,全家人都饿死了,爷爷去世早,大伯作为家里的老大,自然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公社化时期,他因为偷了几个土豆被打得皮开肉绽,后来改革开放,他走出了村子,赚了钱买了电视,买了汽车,在城里也买了房子。长兄如父,在他人生每个重要的日子,大伯都有参与。
出院以后我爸的同事都来看望奶奶,张倩阿姨和桃子阿姨更是,送鸡,送肉,家里人多的时候会来帮我妈做做饭,打打下手,我妈经常会在我爸面前感叹“远亲不如近邻”,我爸默不作声。
在那个夏天我们都长大了,开学后刘铮也到了我们班,坐在我的后面,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秦朗的自行车被他妈锁起来了,因为路上大车太多了不安全,他终于也变成了平民。他们会经常聊篮球,能聊一路,听着他们聊天又听不懂,我都无聊得快要生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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