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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老孙已经来了,灶房里传出“当当当”的切菜声。

这个老孙,是村里的第一厨子。

但凡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大事情,都会去请老孙来掌勺,专门做流水席。

老孙经常做流水席,已经有一套自用的人马,摘菜,洗菜,切墩都是一条龙的,而且,眨眼的功夫就在院子里搭上棚子,还接了灯,这样天黑了还可以继续吃。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所以来了专业的队伍,吴翠哈和母亲丁红之反倒是没有什么事可干的了。

“妈,还有大喇叭没有接好呢!张大爷告诉怎么接了,我这就爬上房顶去装上!你在下面给我递东西!”吴翠哈看见地上的大喇叭,想起来要放哀乐,只有哀乐放上了,气氛才能烘托出来!

“唉!咱家也没有个男孩子,这种活计还得你一个姑娘家上房去做,我的命啊!”丁红之看了看房顶,叹了一口气,开始抱怨。

她这个人,家里没有什么大活的时候,她觉得一个闺女也挺好,一旦有了一些力不从心的活计,她就会开始感叹命运不公,没有给她一个儿子。

吴翠哈早已习惯了她这套说辞了。

“女孩也照样,你有什么好叹气的啊!姑娘家也会把这个活干得好好的!”吴翠哈不服气地搬来梯子,蹲下去把鞋后跟提上,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这边的房子都不太高,爬到房顶还真不费力气。

“妈呀!把大喇叭递给我!”吴翠哈趴在房沿儿对着下面嘟嘟囔囔的丁红之喊。

“哈呀!你不得接好线再拿上去吗?在房沿儿上你怎么接啊?有没有脑子啊?”丁红之举着大喇叭对着女儿责问。

一想也对啊,翠哈把喇叭放到房沿儿上,是没有办法接电线,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丁红之说得还真对,她又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吴翠哈目测了一下,只有从大门底下的灯线上引出电,才可以直接到达房顶,于是就搬着梯子支到大门上面的雨打上,把灯头拧下来,手指上缠着绝缘胶布把两根线拧到一起,快速用绝缘胶布把他们粘好。

拧开大喇叭的开关,嘴巴对着大喇叭大声喊“喂!喂!喂喂!”

“好使了!好使啦!”丁红之在下面兴奋地大叫。

“妈!我看大喇叭就放在雨打上吧!还能放住,这里是平的!”吴翠哈低头对着下面的丁红之说。

“行,放哪儿都行,把哀乐弄出来就没问题!”

吴翠哈按照张大爷告诉的办法,把哀乐放了出来,顿时,吴家门口笼罩在哀乐声中,变得肃穆了。

大舅丁红全带人赶着马车回来了,马车上拉着一口红木棺材。

大舅带着几个人把棺材抬到门口,停了下来,挨着个仔细问了这几个人的属相,按照禁忌的属相掐算了一下,换掉一个人,又添上去一个人,把棺材抬进了屋。

又是几番折腾,才把姥爷抬进棺材里,盖上盖,盖子并不完全封死,留了一点缝隙,等真正下葬的时候,棺材才能封死的。

大红棺材摆在西屋,上面盖着一块儿印着“奠”字的黄布,伴随着哀乐声声,吴翠哈又想落泪了。

到底是专业的,老孙的流水席准备开席了,菜品很快陆续摆上桌,父亲吴老六也出现在院子里,帮着一起招呼客人。看样子他缓过来了,气色也好多了。

女人们前来吊唁的,只要是到了我家的门口,都会立刻大声嚎哭起来,有没有眼泪不一定,但是哭声一定要大,要声嘶力竭,身子还要往下堆,悲伤得要倒下去的样子,这样大概才能表达前来吊唁的悲痛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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