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人是何方人士,可有功名官身呐?”
按律,秀才见官不跪。
陈玉竹可不管他这个,就四个字,没有——不跪!开什么玩笑?秦国哪个府台敢对她无礼?一十七道道台哪个敢对她不敬?国师是她的父亲;宰辅待她如亲生女儿;各部尚书都不敢以长辈自居。这会儿让她跪一个他国县令?
唐墨伸手拦住了陈玉竹,示意她不必生气,客客气气地回复:“这位姑娘是龙虎山的弟子,我与师兄在玉剑宗里修行。”
依楚国律法,本国二等宗门级他国一等宗门弟子亦可上堂不跪。南县令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都麻透了。自己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就图个安安稳稳,怎么今儿一上来先是遇上了放眼天下都难得的讼不慈的大不孝案子,又遇上了秦国两个最鼎盛的一等宗门的人插手,自己这个年终审查呦!
“咳咳,既如此,便如此。原告,起来回话。”
“多谢青天大老爷。”
“原告苏小小,本官认得你,你今日因何讼不慈?”
小小便当堂又讲了一通。
南县令听完,点了点头,捻起一支签:“苏小小,若就此作罢,本官只当无事,放你回去便罢。你若心意已定,本官这便传唤苏和及李氏与你当堂对峙。飞签落地,你便已是大不孝,便是讼赢了,只恐天下人悠悠众口,叫你无立足之地。你可想好了?”
小小目光坚定:“大老爷,小民想好了,愿犯大不孝的罪!”
南县令也就没再说什么,不多时,着人传来小小生父苏和及李氏,上堂回话。
苏和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人。明明也才而立之年,但因为面色古板,看起来像是上了年纪一样。这会儿更是面沉如水,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因无他,自家儿子讼不慈,他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例,也是少有的奇葩。虽然是在二堂受审的大罪;虽然是大雪初歇的凛冬,可因为这大不孝的案子,门口聚集的看热闹的百姓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衙门都快堵住了。这些人,可都要看他的笑话!
才上堂来,苏和先是跟李氏老老实实地拜了大老爷,转头再也控制不住失态地大吼:“你这个畜生!还要如何丢脸才肯罢休!还不与我回去!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叫你再不能整日在外鬼混!”
南县令惊堂木再动:“苏和!再要咆哮公堂,便要掌嘴!”
苏和忍了又忍,迫于县令的威严,这才强忍着怒火没再说话。
“苏小小讼你不慈,你认也不认?”
苏和眼珠子还在冒火:“不认!”
南县令扭头冲小小:“苏小小,你来说与他听。”
小小这才抬头,只是没有看着苏和,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解下了衣裳。冬日寒风凛冽,小小将上身脱个干净,露出身上条条道道伤疤,触目惊心。
就连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心惊。能上这儿看热闹的,自然大多都是为人父母的,对这桩大不孝的案子,自然是私心里偏向父母一方的。谁家里还没有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父母打子女,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哪里有这般不懂事的子女居然要状告父母的?
可如今看着小小这满身的伤痕,堂下百姓都心疼这个瘦弱的孩子。寻常人家管教孩子,也就打手心、打屁股。闯下大祸才叫罚跪。哪里有想这样,前胸后背没有一块儿好肉的?这样小的孩子,又这样瘦弱,哪里经得住这样打哦!
苏和对此毫不在意:“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父母打骂子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并不认同。
“哪能这么打孩子啊!”
“是啊,太可怜了!”
“你看看这孩子这么瘦小。”
“可说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太不像话了!”
“当后娘的就算了,怎么亲爹也下这么重的手啊?”
“嘿!依我看,怕不是里头有些个破烂事。搞不好,不是亲生的也不一定呢!”
“你莫要瞎起哄!”
“哪里是瞎起哄?你看看天底下哪个亲爹这么狠心?这还是个儿子呢!要我说啊,定然是……嘿嘿!”
“你个泼皮!真是不知好赖!怎么敢胡乱编排死人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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