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隐之与东方圣人归来时,东海已恢复了它原本的平和。但那不过是诱人放松警惕的表象。
恶月将将过去,楚国的世子妃便病了一场。
一位二阶修士,虽不至于百毒不侵寒暑不惧,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弱不禁风。
“李院判,内人的病情如何?”
“回世子,病情倒是不足为惧,不过是热病。若一般而言,世子妃的身体倒是无大碍。”
但是之前的话都是废话。
“那如今内人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回世子,世子妃已有身孕。”
“这……”
这话真打得朱旭个措手不及。偏偏这时候,玉儿染了病,却偏偏在孕期,那真是金尊玉贵,不敢有半点闪失。
“会不会是误诊?”
朱旭这时候宁愿钟离玉没怀孕。
“回世子,老朽身为医师,这种事自然是错不了的,世子妃身孕已有月半大体稳定了。”太医收拾东西准备走,“世子稍安勿躁,世子妃身体也比常人好上许多,不过寻常小病,不会有什么事。老朽告辞,若有指使,只管再唤老夫。”
“好,辛苦李院判了。阿姐,替我送送李大人。”
“不必劳烦,老朽告辞。”
“李大人慢走。”
送走了李院判,朱旭进了屋,看着一脸病恹恹地靠坐在床榻上的钟离玉,心绪低沉。
“我怀孕了不该高兴些?”
即便病疾缠身,钟离玉笑起来还是那样好看。
朱旭将钟离玉揽入怀中:“我,有点害怕。你现在身子不好,要是这个孩子拖累了你可怎么办?”
钟离玉笑话他:“人生在世没有不生病的。十月怀胎呢,期间有个大灾小病的也不稀奇。”
“莫要胡说。”
朱旭最怕畏这类言语。
“莫怕莫怕,我听我娘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可辛苦了,又是五月初五极恶的日子,不照样好好的?”
朱旭拉着钟离玉的手,满是怜惜:“生孩子,疼。”
钟离玉笑他傻:“也不一定,像我这样身强力壮的,兴许到时候盏茶功夫顺顺当当地就生出来了。”
朱旭轻抚她的青丝:“好了,不说话了。分明是你生病了,怎么反倒是你处处劝慰我了。”
“你也知道啊!那还不来哄我?”
朱旭依言,坐在钟离玉身边给她剥莲子,钟离玉喜欢吃莲子,只是没有指甲,一个女儿家还不如朱旭指甲好,平日里都要朱旭给她剥。
这也是朱旭自找的。王府里什么样的买卖做不成?别说剥好了的,银子到位,你就是要碳烤莲子,人都得夸你别具一格。只是这些琐事,轮到夫妻来做时,便是另一番情趣了。
朱旭只剥了一小把便不给钟离玉剥了。莲子伤脏腑肠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只有这些,再多没有了。”
“你嘴里还有一颗,给我!”
原来不只是朱旭受了钟离玉影响,钟离玉也受了朱旭影响,学会借着伤病撒娇。
朱旭依言俯首,将嘴唇贴向钟离玉的唇。至于钟离玉说的那颗被朱旭送进嘴里的莲子,哪里还有,早吃进肚子里了!
这时机不巧,钟离玉染着病,便压下了得嗣的喜事,一直等到两日之后钟离玉身子大好了,王府里才为了这事热闹起来。
“玉儿姐姐,明儿我陪你去光宗寺祈福。”
“我陪玉儿去就是了,你凑什么热闹?”
朱雪瑶惊诧:“你不是最不信这些个事的吗,这么这回转性了?”
朱雪瑶心直口快,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朱旭其实去过的,五年前,曾去过的。
所幸朱旭如今一条心都在钟离玉身上,没功夫想起那叫他徒增伤悲的陈年往事。
这世上多的是不信鬼神之人,只是朱旭是个胆小鬼,这时候,为了玉儿无恙,为了孩子平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急的,等过些日子,往外说了再去不迟。”
要三月孕期才好对外说。例如当初的太子妃便是如此。
“好,都依你。”
朱雪瑶看不得她哥哥那个死样子:“这时候倒是百依百顺了。”
钟离玉替自己夫君说话:“夫君他一直都是待我极好的。”
朱雪瑶气极:“好你个钟离玉,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我分明是在替你说话,你还要来说我!这一笔先记下,等过了这阵,你看我怎么挠你!”
钟离玉靠在自家夫君身边:“我家夫君就是极好的。你就是要挠我我也不能改口。”
“好你个见色忘义的,枉我一片好意!走走走,都走!别在我这炫耀!”
朱旭跟着妻子一块儿挤兑朱雪瑶:“这是我的院子,你猜是谁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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