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又睡到午后,头刚一抬就觉天旋地转,我不禁喃喃“习惯了……”
睡得太久,撑起身只含口茶吐了,就吃起饭来。
我渴得紧,不顾若山反对喝了肉汤“咳,今日的碎肉汤怎么这么咸,这一口下去没呛死我。”
只闻噗嗤一笑,是若山“老爷中午做的,还带了鹅蛋回来,给公子补补。”
另一道笑声出现在耳畔“你就受着吧,这一桌都是老爷做的,不吃也得吃啊。”
我就快咬碎后槽牙“他做菜总是那么咸,我要和阿娘告状,粽子呢,我明天中午吃粽子得了。”
“狄小将军、佟尚书与其夫人,还有客老板都送来了一些,也有不少补品,公子想吃什么馅儿的?”
“依旧肉馅儿,那个……小桑呢,没来吗?”
“不清楚,兴许是郡主有私事,说不定等会儿就来了呢。”
一炷香后,我喝下药,又嚼几块绿豆糕,若山都去医馆帮手了,小娘子没让我等到,等到了个汉子。
我猛地一敲床畔“你个老三,还有钱云心,一个镇国将军之子,一个户部尚书夫人,答应得好好的,可我的酒呢,酒呢?说好的极品佳酿你们自己喝了?”
“稍安勿躁,你不是还伤着吗,云心说明年补,邵章,来来,陪我喝。”
“多来口,肉管够吧?”
“那必须管够!”
这一唱一和快逼得我康复,只想立马看见他们紧接着给几脚,尽管我就算看得见了也还是个断了腿的……
“你们还是不是人,当着我面喝,纯心馋死我,日子过得不错啊还有下酒肉。”
老三含糊地开口,伴随吸鼻声“这不是怕你无聊吗,陪你聊天,肉吃不吃啊,给你几块。”
我闻着酒香强颜欢笑“哈哈,不必了。”
“你说说你,一大男人扭扭捏捏起来了,天天要她来看你算什么事,也不知道去宫里头求陛下和娘娘赐婚。”
“我也想啊,可这事太难。”
听声,老三大约是咽下块肉“我们帮你啊,云心可看好你了,这些时日,得空就替你与公主美言。”
“真的?”
“当然真的。”
“客向雁呢,我都瞎了,她咋没亲自来?”
邵章再不开口,怕是要喝下大半坛酒“她近日时在时不在的,楼里姑娘说她是去看琼玖青花了,还顺道游玩一番。”
“向雁嘛,据我所知,她估计是怕几个哥哥来抓回去做生意,又逃了,还有,你可知国丈今早与陛下吵起嘴来。”
“有娘娘在陛下身侧,他们平日不是很和睦吗?”
“我也不知……”
“走走走郡主来了,拿上拿上。”
“走走,我们走了啊,就不打扰你们了。”
“啊?谁来了?”
酒肉香渐渐远去,最想听到的声音似风灌入耳中“阿扬今日这件紫衣不错,是哪家的料子,我也要。”
心中云雾尽散,我一笑回道“是城南那家新进的,小桑,怎么这么晚来,是有事耽搁吗?”
“抱歉,我来太晚了,还想着喂你喝药。”
“无妨,你坐着就好,我还是有手的。”
身旁的垫子微陷,小桑抱住了我,一片漆黑中,我低头,仿佛看到一道娇小身影。
“你、昨日你亲我了,对不对?”
“是啊,你咬我一口,我亲你两口,嘻嘻。”
“等我双眼恢复了立刻就进宫请旨,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好,我等你。”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粽子吃吗?”
“出门前吃过两个,肚子还撑呢。”
“那,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猪肉的。”
“我也是,以前在江南都吃我祖母包的粽子,那粽子里头是熟了,外头的米却经常有一小角半生不熟,我凑合下肚,就和邵章若山去江边看赛舟了,还要买上一袋糖分着吃,过节难得有铜板,有时我外婆还会给银锭,我就顺道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新钗子,我打小也不怕别人议论,戴簪子还要若山邵章替我瞧瞧好不好看呢。”
“噗,听着挺好玩儿的。”
“你呢,以前在蜀州,都是如何过节的?”
“我吗……没什么好聊的,我也不怎么出门,只是吃粽子喝个蛋汤,饭菜照样,然后给太奶奶和奶奶请安,在屋里一坐就是一天,偶尔练练筝绣个花,爹爹在外头做活,阿娘也没工夫搭理我,他们很忙。”
“陛下之前离开蜀州来江南做生意,为何你们没跟着一起来?”
“太奶奶和奶奶不愿离开,爹爹也觉得江南太多生意人了,没有赚头,二伯是跟着走的,可是大伯半路就将人送回来了,说二伯只知道闯祸,险些得罪了贵人,让我奶奶打了好一顿,我娘说,二伯是调戏了路遇的千金小姐,活该挨揍,所以,我们就守在蜀州了。”
“原来如此,我们只差一点就能早些见面了。”
“是呀,我还记得大伯有次回来,给我说了好多江南的菜,什么莼菜汤笋干老鸭煲莲房鱼包荷叶鮓,冲这有意趣的名字,我不爱吃鱼都感兴趣了。”
“江南的吃食,丝竹管弦,澄澈的湖,都令人留恋,在我看来,已经比较乏味。”
“我觉得江南和蜀州格外不同,你们能看到浪潮,吃鱼虾,静静在江边饮茶,书香遍地。”
“嗯?没记错的话,蜀州的读书人也不少啊。”
“江南的比较清秀嘛。”
“那你可就错了,江南多的是糙汉子,举国没什么不同的,都有清秀,只是你没见过蜀州的。”
“是吗,好吧,我一直想去江南,以前还想嫁给江南的人,结果一出口就被爹爹骂,娘也说我不知羞,要飞那么远去,都白养了。”
“他们也是怕你嫁太远不能及时护你。”
“嗯,那一回我爹喝多了,听完就要下手打我几鞭子,那荆棘看着就疼。”
我心下一紧“你没被打吧?”
“没有没有,他吓唬我的,大伯也拦下了。”
“陛下还是那么维护小辈啊。”
她绘声绘色“嗯,大伯经常替我说话,教我道理,给我好吃好玩的,小时候放鞭炮没注意炸到我爹,他还和我爹说‘小孩子顽皮点应该的,三弟别动气了,女娃娃皮嫩,做什么如此严厉啊’,我爹脸都绿了哈哈”。
“你竟记得如此清楚。”
“只要是对我好的,字字句句我都会努力记住,你的话我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咳。”
“你害羞呀?”
“郡主怎么今日如此大胆了,就不怕瞎子对你耍流氓?”
腰身被搂得更紧“不准动,现在是本郡主耍流氓才对。”
“小土匪。”
“大瞎子。”
好在眼盲,看不见她离去的背影,只是一瞬之间屋内寂静无比,躺着歇息不一会儿,阿娘来了。
“你爹中午回来喝了口茶,说今早散朝后,国丈和陛下不知是政见不合还是家事,吵得不可开交,皇后娘娘都劝不合,现在陛下与娘娘也僵着,都不一同用膳了。”
“看样子又是有人挑唆陛下。”
“还不就是兵部那几个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万发临走前和我说过,看样子他也不大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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