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太守府府墙外的打更之声,寅时六刻了,李愚轻轻起身,没有惊动一旁还在熟睡中的芽儿。
赤着脚走到门前,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缓缓将门拉开,发出微小的“吱呀”声,猛然回头看向芽儿,还好,未将她惊醒,还在睡梦中呢,睡得很香,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个美梦吧。
赤脚踩在门前走廊上的时候,脚底传来一丝凉意,李愚转身将门轻轻的阖上,握住门环的那双修长的手,慢慢的松开,温柔的就像昨晚握着芽儿秀发时那样。
被院墙围出来的那一方天际,似乎比以往这个时辰应有的亮度还要暗一些,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得出池水之上,有一层薄薄的的雾气,一群鱼儿浮上水面,嘴巴一张一合的吐的泡泡。青石板上的露水,让它显得光亮,池旁的花卉,墙角的树木和小草,叶片与花瓣上都凝上了水珠。两三只燕子从低空掠过,嘴里好像还衔着东西。
那一丛湘竹旁的假山上,连绵不绝的黑色细线,从地下向上面的假山孔洞中婉蜒,那是蚂蚁在搬家,看起来应该很着急!
李愚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昨天傍晚时的西边晚霞,层层叠叠,上下被风吹卷的云团朝着不同方向移动,那时,便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此刻,在走廊上站着的李愚,更加的肯定,这将是一场今年以来最大最久的一场雨。足可以将彭金那嚣张气焰浇灭的一场雨。
庭院拱门处山现一个高大的身躯,是唐展,来得真准时。
“李老弟!”唐展边走边唤道。
“嘘……”,李愚压低声音道:“唐大哥小声些,莫惊醒了芽儿!”
“哦,李老弟,起那么早?”唐展很费劲的调低他那粗犷的嗓音。
“这个时候空气比较好!”
“你是不是昨晚上也没睡好啊?不过也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是正常人,头发愁白了都不稀奇。”
“昨晚?呵呵,睡的挺好!”
“哎……”,唐展这一声叹息那么久长,长的像是在说:现在这个境地,还能有什么办法,李老弟是不是在自己安慰,自我麻痹,昨天说已有对策,我唐展想了一夜,也毫无头绪,来的时候,见赵冲带着重兵有府外把守,搞不好,你连这太守府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对策!
李愚似乎能读出唐展的疑虑,道:“唐大哥不要太担心,最起码,我也还有八天时间,而且,张大人应该不会禁止我出府!”。
唐展不太相信道:“那为何派赵冲重兵把守?”。
李愚神秘一笑道:“唐大哥别急,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了。”
唐展道:“好吧,你昨天让我今日这个时辰来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李愚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展,唐展临走时的脚步,看起来,显得更加的沉重。
唐展刚走不久,猝不及防的下起了大雨,倾盆暴雨,树木还好,花卉可被浇得东倒西歪,看来还是动物比较有先见之明,特别是那一群蚂蚁,看吧,用不了多时,池水就会漫上来。
雨声很大,芽儿推门出来,揉一揉眼,从身后抱紧李愚。
“李愚哥,好大的雨!”,两个温暖而且柔软的球体,紧贴住了李愚的背脊。
“是场好雨,芽儿,你去拿伞,我们去观风亭观风听雨,记得多穿件衣服”。
芽儿从屋中岀来,左手一个暖垫,右手一把油纸伞。李愚将芽儿背起,“芽儿,让你多穿件衣服,你怎么不听李愚哥的话呢,撑伞!”。
油纸伞撑开,雨水打在上面,“啪啪”作响,顺着伞边的下来的雨水形成了水幕,像一块透明的帘子,最后落在青石板上,溅起老高,但还是没能溅到芽儿的脚尖。
“李愚哥还光着脚呢,还说我”,娇滴滴的声音钻入耳朵里,酥酥麻麻,痒痒的,手不觉松了一点。
“李愚哥,水快溅到了!“,李愚急忙往上一提,笑着回了句,“怪你”。
李愚坐在铺着暖垫的石凳上,芽儿则侧身坐在李愚的腿上,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错,那里最暖,何必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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