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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

白袍儿在老道士和长安照料下,病情好转,只是行走依旧不便,尚需人搀着。长安自然也就成为了那根人形拐杖。

冬至,根据风俗,小镇人家开始家中安放供桌,香炉,供奉祖宗排位。这是这个古老民族对先贤祖人最深沉的哀思,古老的习俗早已融入灵魂,烙印在血液之中。

老道士自幼由师父扶养,他不知姓氏,师父便是他的祖先,他从寮房取出那张三清画像,画像下安放着他那位师父和师兄们的排位。老道士将画像安放,敬三注香,烧三刀纸,三叩九拜。

长安扶着白袍儿去了镇东头的长亭。

“长安哥,父亲他会来接我吗?”白袍儿看着出镇早已青苔斑驳的古道,问道。

“会的”,长安回道。

“我想念娘亲,每年这时候她都会煮混沌给我和哥哥他们吃……”白袍儿低着头,欲言又止。

“等你病好了,叔叔就来接你,他说过。”长安话不多,只是静静听着,看着渐渐撤下的余晖,安慰道。

“父亲来接我,你陪我去我家,好吗?我带你去看城外的那座桃山,每到春天,桃花满山。”白袍儿看向长安,问道。

“我舍不得师父”,长安回道。

白袍儿也不再问,只是静静的坐着,长安便陪她坐着。

他们一起等着,看着古道,直到日落,终究也再也未有人。他搀扶着她回去,路上,余晖洒在二人,小小的身影印在斑驳的青石板上。

傍晚,老道士去了镇东头的酒肆,喝了三碗酒,又打包了三碗混沌,拎着回了诊堂。

傍晚,老道士出了门,去镇西的酒肆,喝三碗酒,又打包了三碗饺子,拎着在寒风中回了家。

老道士高兴的和白袍儿二人一起吃了混沌,又从怀中取出两把长命锁,一把刻“长安”,一把刻“秀宁”,是他用李渊留下的黄金所铸。老道士亲手为二人戴上,显得异常高兴。老道士想起师父也曾给他和师兄们戴过。长生锁,都道锁住长生……

再有一月,白袍儿彻底好了,她也恢复了活泼的性格。她怂恿着长安剪过师父的胡子,只因为她觉得没胡子的师父更加年轻,当然,师父醒来,照例都要摸一把胡子,一手抓空,额头的“川”字越陷越深,又瞥见长安手中的胡子,总免不了一顿揍。她也怂恿过长安去折邻居家的雪梅,只因为她喜欢。她在半夜里硬拉着长安坐在诊堂前,只因为她说她说她想看月亮。

小镇下了第一场雪,白袍儿拉着长安从镇东头跑到镇西头,然后一起搓雪球,堆雪人,那是她二哥在冬天最喜欢和她做的事。她喜欢将冻僵的手伸进长安的衣服里,就像她也会把冻僵的伸进二哥的怀中一样。白袍儿把雪人堆成长安的模样,长安看着雪人发呆,他心想:师父常说女子手巧,想来确是如此。白袍儿让长安也堆一个她回应,长安手拙,有怎么堆得出,白袍嘟着小嘴,气呼呼的,指挥着长安,两人又堆了三堆雪人,自然是李渊和老道士。

白袍儿坐在门前,看着四个雪人发呆,看着看着,竟自顾自流起眼泪来,长安瞅着白袍儿啜泣,跑到白袍儿身旁坐下,问道:“你怎又哭了,爱哭鬼”,“又没叫你管”白袍儿置气回道,“我是你的好朋友,当然要管”长安说道,轻轻搂住白袍儿肩膀。白袍儿双手捂着脸哭泣,说道:“爹爹妈妈是不是不要秀宁了,我已经好了也没见他们来接我”,长安一想起两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他可以什么话都和她说,可以一起玩耍,一起看山间雪月。长安见白袍儿流泪,心中不忍,安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你爹爹妈妈肯定会来接你的,他们怎么舍得你呢?”长安怕白袍儿不信,又补充到:“师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咧,你这严重些,少说也要半年呢,到那时候,你爹爹就来接你了”,白袍儿质疑道:“师父真这么说的吗?”长安答道:“千真万确”,白袍儿信了,也不再哭,只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雪人。长安怅然若失,他希望她爹爹妈妈来接她,但又要失去最好的朋友,不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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