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雄抱着爱女奔出数里,顿觉浑身内力似雪融入地,较平时所耗巨大,又觉筋脉堵塞疼痛难忍,但爱女在怀,若是迟疑片刻,恐将再入虎口,当下也管不得许多,忙运转内力真气,继续狂奔。
韩飞鸿脚底功夫了得,尽得师父脚底功法“飞蜻蜓”之精妙,只是内力不足深厚,若是平时,断不可能追上陆见雄,但陆见雄内力渐弱,此消彼长之下,竟也在慢慢追上。
韩飞鸿追至小镇之时,已是深夜,离陆见雄也不过数丈之距。
陆见雄已是精疲力竭,内息百不存一,心知只有拼死一搏,方可为爱女博得一刻生机,当下到也不再一味奔逃。
“女儿,你快逃命去,爹爹且答应过你娘要护你周全,只是今夜之后,恐你要靠你自己了。”陆见雄心如死灰,和蔼的拂去女儿额间长发,轻声说道。“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就算是死在一起我也不后悔”,少女泪眼婆娑。“我让你走,你连爹爹的话也不听了吗?”陆见雄见爱女不愿逃命,一时气血上涌,但又不敢露出破绽,恐这一口血吐出,韩飞鸿便会像那饿狼扑上,急提一口真气压了下去。“爹爹你心怀侠义,惩奸除恶,忠厚纯朴,可是依旧不敌那些权权势力,下流武人,这世间有什么好,就是那杨二,强暴了多少良家妇女,又有谁去伸张正义,这煌煌天下,不过是肮脏,丑陋的人间地狱。”少女心中悲凉,陆见雄竟也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老家伙,乖乖的把你女儿送过来,念你也是武林前辈,又是家师挚友,给你留个全尸。”韩飞鸿虽知陆见雄内力尽失,但官道一战,仍旧心生忌惮,一时也不敢上前。
稍过一会儿,古金彪赶到。
韩古二人稍歇片刻,内力恢复如初,站起身来便要攻上。
陆见雄将少女抚在诊堂门前坐下,随后步到街心,拔出长剑,直身而立,夜风吹得青袍飞扬,鬓发飞舞,寒声萧萧,好不寂静。
韩古二人也不迟疑,欺身上前,霎时掌风飒飒,拳脚之声,剑破之声杂乱相交。
陆见雄本就内力尽失,威势不足,仗着剑法精深倒也能拆上数招,但越久越是力不从心。相交四十招之后,韩飞鸿一记“秋风扫落叶”将陆见雄铲飞,古金彪左手握拳,一拳递出,俨然就是一记蛇拳之中的挑式。陆见雄吃此一击,倒飞两丈有余,以剑为杵,才堪堪站起身来。陆见雄抬头看看天空朗朗明月,而后握紧手中长剑,硬提最后一口真气,任由真气在破损的筋脉中游走,已抱死志的他早已不在乎痛楚,只愿这最后一击能灭这面前二人,为爱女博得一线生机。
“剑起!”陆见雄一声大喝,身似游龙,影如鬼魅,快剑如虹,转瞬之间竟连出近二十余招,剑招凌厉,招招致命。韩古二人忙或格或挡,或避或闪,不敢硬接,虽是躲避了死招,但活招难绕,片刻之后,二人身上早已是剑伤遍布,深浅各有。
陆见雄这一番强行激战之后,早已是强弩之末,浑身软弱无劲,双膝跪地,右手杵剑,鲜血自嘴角大口流出,长发散落,眼中尽是不甘。
“住手”,韩古二人正欲上前给出致命一击,忽听得有一少年叫嚷,转身望去,见一少年手握一柄道剑,身穿白袍,面容清秀,这少年正是长安…
“哪家吃奶的娃娃,敢挡爷爷的道啦!”韩古二人也去不理,朝陆见雄走去。
长安跟随师父问诊行医,心中多怀慈悲济世之心,岂能坐视眼前之人毙命于前,忙奔到陆见雄跟前,剑刃稍出,以告诫韩古二人。
“既然不识抬举,爷爷就先送你去给这老不死的陪葬”,古金彪气急,抬手就是一记“白蛇探洞”,这拳法凌厉至极,内劲极大,纵使内力深如陆见雄吃此一拳也要掂量掂量,若是长安吃此一拳,则是必死无疑。
但见拳至面门,忽听风声鹤唳,转瞬之间,竟有一掌拍出,与古金彪一拳相对。
拳掌相交,内力激荡。
古金彪后撤数十步方才止住身形,定睛一看,有一青色道袍老人站于长安深厚,与其一掌竟是丝毫未动,只是脚下青石板裂做几块。
韩飞鸿见师兄进攻受挫,也不迟疑,手按袖间机扩,一时连发数枚毒梭,分别攻向长安,道袍老人,以及陆见雄。
道袍老人处变不惊,待及毒梭近前半米,忽听一声拔剑之声,又听一声剑鸣,随后“叮叮当当”的几声响,数枚飞梭尽皆落地。又见道袍挥动,身影如魅,剑光闪烁,略过韩古二人,随后一声剑鸣,长剑归鞘。
“长安,你陪着这姑娘将她父亲和这二人葬了吧!”道袍老人指向那依旧站着的韩古二人说道。
韩古二人眼中尽是惊惧之色,鲜血自咽喉喷涌,显然已是神仙难医。
少女奔将过来,跪在陆见雄身旁,大声哭泣起来。其时陆见雄在长安身挡之时便已心脉寸断而死,兀地杵剑跪立,想必便是想以此震慑那韩古二人,在最后一刻为爱女求生机。
真可道:世间多慈父,少有痴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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