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都城,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不过会在茶余饭后谈论一下将作监的事情。
毕竟先失窃再走水,现在的中都城,哪个衙门也没有将作监热闹。
甚至可以说,剩下的衙门平静地有点反常了。
不过卫沧能感觉出来,那蕴藏于平静的表面下的汹涌暗流。
昨天分身的优秀表现让卫沧的胆子大了一些,他决定去一个刺激点的地方。
不要误会,虽然这描述听起来很像凤鸣院,但指的是皇宫门口。
虽然有追求刺激的嫌疑,但是卫沧自己心里的A和C之间还是有数的。
从昨天蔡公公的表现就知道,皇宫里肯定有能人异士,自己让分身贸然摸进去,搞不好就成了送外卖的。
有没有成功听到消息是一回事,万一让宫里再来个刺王杀驾的联想,那乐子可就大了。
皇宫门口就不一样,不仅相对比较安全,而且只要看看上朝下朝的人有谁,就知道今天会讨论什么问题了。
分身找了个影子躲起来,远远地看着皇宫门口的人群。
虽然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是从衣着排场上,还是能轻易分辨出这些人的身份的。
皇城门前最显眼的,便是那几张青罗伞盖,这东西又叫清凉伞,伞盖下面这几位,个顶个的都是宰执之臣,属于位极人臣的狠角色。
宰相与执政官,合称宰执,位于朝廷的第一梯队,可以宰天下大事,执百官牛耳。
宰执相公后面就是紫袍的重臣,胡汝成胡大尹就站在其中,位置还相当靠前,可以说离宰执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步之遥。
紫袍之后就是绯袍,相比紫袍人数少了不少,不过一身黑底锦袍的荀虞候也在其中。
这些人便是有资格每日上朝的朝官,朝官之下是京官,京官之下是选人,选人再往下就是卫沧这样的吏。
没有来的青袍官员一般都是低等级的京官,他们地位太低,没有每日朝见的资格。
至于选人,他们一般都不会在京城待着,全在外面的州郡县干活。
胡大尹比较特殊,他一般负责中都府的事务,按照惯例,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每天参加朝会,但是他今天来了,说明将作监走水和失窃应该是难以避免的话题。
得到了答案,卫沧收回视线,又让分身去凤鸣院和将作监转了一圈。
凤鸣院还是那副歌舞升平的样子,有一种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的美。
将作监府库那边,安保等级倒是加强了不少,称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在没有阴影的情况下,以分身的本事都找不到空子可以钻。
自己本体的位置也是戒备森严,屋里屋外,十几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昏过去”的自己。
卫沧也只让分身远远看了一眼,便扭头离去了,实在找不到潜入的机会。
啧,这分身哪都好,就是长得像鬼多过像人。
而且这副烟中恶鬼的打扮太难隐藏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也能混进凤鸣院看看。
想到这里,卫沧就有点脑袋疼。
现在的情况,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有些复杂和拧巴。
所谓复杂,得从两方面来讲。
从凤鸣院这方面来讲,就好像是卫沧突破重重防线到了宝库门口,但是手上没有宝库钥匙,自己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而从仓案里面抢出的账本这方面来讲,就好像卫沧手里拿到了钥匙,却不知道宝库和大门在哪里。
最让人吐血的是,这两个还不能配成一套,可不就拧巴着呢嘛。
而他,则需要在这个复杂拧巴的状况中,找到一个破局的点。
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卫沧地位太低了,他自己手上没有足够的主动权,要不然也不用这么憋屈。
叹了口气,卫沧感觉自己这几天叹的气,比以前半年都多。
回到藏账本的院子,卫沧坐在箱子上思考对策,一想就是一个多时辰。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线头,不过算算时间,也到了散朝的时候,脑子里像装着一只猫的卫沧控制着分身回到皇城门口。
紫袍和绯袍的官员都出来了,不过那几位宰执还有胡大尹却被留了下来。
俗话说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现在里面商量的,一定是大事。
不过看荀虞候都出来了,卫沧也不好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聊银子的事情。
时间转眼来到了下午,卫沧已经将计划做出个大概的时候,皇城的门终于第二次开了。
依旧在推敲计划细节的卫沧精神一振,心说这帮子人可算出来了。
抬头一看,除了几位宰执,胡大尹,蔡公公也跟着一起出了皇城。
分身眼尖,一眼就看见这太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整体呈长条状,装在明黄色的袋子里,看着大概有小臂那么长。
长条状,小臂长,还被装进了明黄色的袋子里……
这东西不会是圣旨吧?
不过看这方向,也不是奔着三府台这种实权衙门去的。
卫沧让分身跟在后面,看着蔡公公分别去了殿前司和中都府,但都待了没一会儿就又从里面出来了。
看这次的方向,大概是奔着将作监去了。
这圣旨是给谁的?
将作监也没有什么重量级人物……不对,不会真的是奔着我来的吧?
卫沧心中一惊,正这样想着,他便看见蔡公公果然进了将作监,立刻跟了过去,跟着这大太监,一路直奔自己本体所在的屋子而来
这大太监刚一进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卫沧,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卫沧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他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早有几名医生打扮的老者围在卫沧床边,见蔡公公进了门,也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回蔡大官的话,我等没有看出卫掌印身上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确实昏过去了,这一点是做不得假的。”
蔡大官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和咱家详细说说,这将作监昨天晚上,还有卫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立刻有几个官吏和兵丁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有关于卫沧的内容,不过大都是往卫沧身上甩锅的。
“有事说事儿,别总想着甩锅,照你们的说法,卫沧至少在刚起火的时候就昏了过去。”
蔡公公也是人精,什么样的话没听过,只是冷着脸,一双眼睛盯着这几个兵丁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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