鄠邑这边安顿好之后,李秀宁又让李秀蛾带着人,回到乡下的李氏庄园,把一帮李氏族人,都请到了鄠邑县城居住。只是族中有些老人,却怎么都不肯走,不愿意离开李氏庄园,并声称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这里,哪里都不会去。李秀宁无法,只得留下部分佣人照顾他们,又安排了一支两百人的小队,守在李氏庄园保护他们。这天李秀宁卸了甲回到家中,郑氏和长孙氏连忙抱出柴哲威让她看,李秀宁在外忙了两个多月,心中一直牵挂着孩子,接过孩子后便逗了起来,郑氏告诉她道:“这孩子会开口说话了,不过现在还只会叫妈,不会叫阿娘”,李秀宁听到后,开心地逗孩子道:“刀削面,快点叫阿娘”,长孙氏笑道:“等再过半年吧,到时孩子肯定就会叫阿娘了”。李秀宁手中抱着孩子,将最近的事情,简单跟郑氏和长孙氏说了一下,又问她们道:“我带人攻打鄠邑县城的事,族中长辈们怎么说的”?郑氏叹了口气道:“刚开始那几天吧,闹得可凶了,都跑来问我是怎么回事,长房的李大伯还说: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造反?把我问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长孙氏也说道:“是啊,这回多亏了道彦那孩子。道彦跟李大伯说:这官府都上门来抓咱们了,咱们不反抗,难道伸长脖子让他们砍啊?一句话就把那几个老头的嘴给堵住了”。郑氏又说道:“是啊是啊,这过了几天,他们听说你已经带人拿下了鄠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那几个老头子,脾气臭是臭了点,倒也没别的坏心眼。就是这回,你让大家都搬到城里来,有二十几个老头却不愿意搬走,我是真搞不懂,那乡下有什么好的,他们就是不愿意挪一下窝”。长孙氏劝解她道:“这故土难离啊,他们年纪大了,不想挪地方,这个倒也能理解”。李秀宁点了点头道:“我其实也不想折腾他们,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留他们在乡下,我心里确实也不放心”。郑氏问道:“你不是留了人照顾、保护他们吗?就二十几个老头,难道还会有人不肯放过他们啊”。李秀宁摇了摇头道:“我看了鄠邑县民,状告原县令何玄的状子,大隋的这些官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动不动就欺负老百姓,老百姓稍微有点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们便是牵牛扒房抓人充军,简直毫无王法。阿爹这回闹这么大,那些大隋的官员,只怕有很多人,都恨死咱们了,咱们凡事都小心吧”,郑氏和长孙氏点了点头。李秀宁在家里呆了一会后,依依不舍地告别刀削面,又回到了军营,忙起了军务。
李秀宁率领手下三万五千人,正在不停的训练,前军的探子回报,长安城的守军有异动,只怕近期会有大动作。李秀宁一面让诸军做好迎战的准备,一边让人潜入长安城中,打探隋军的动向。这天探子来报,说是隋军已出动五千人,目标直指鄠邑而来,领军的是年过七旬的卫文升,副将为阴世师、骨仪。李秀宁和诸将商议道:“这卫文升我倒是知道,他与我父亲相熟,前年赈灾的时候,我还找他打过秋风。他在开皇年间,曾奉命征服过南蛮,也素来领军有方,精通军事,咱们不可小觑了他,一定要认真对待”。丘师利也说道:“阴世师这人,我跟他接触过,性格颇为刚烈,但是心胸有点狭隘,经常听到有人说,他是睚眦必报,他带的兵也很凶狠;骨仪原是天竺人,现任职京兆郡丞,没想到代王让他带兵出战,看来这朝中,真没有像样的武将了”。李秀宁又问诸将,可有退兵之策,诸将都称:我军有三万五千人,对方不过五千人,我军的兵力是对方七倍,咱们只需正面应战,一定可以击败隋军。李秀宁点了点头,又问李秀蛾道:“你可有什么计策”?李秀蛾想了一下道:“要说兵力的话呢,确实我军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我军都是新兵居多,很多人都还没有上过战场,正面与隋军对抗,咱们就算是赢了,只怕损失也会比较大的”,众将听后都点头称是,李秀宁见大家都同意李秀蛾的看法,便对众人说道:“我倒是有一计策,诸位听听,看是否可行”?众将都竖耳听了起来,听完后一个个都沉默不语,李秀蛾道:“这计策倒是可行,就看能否保密了”,李秀宁点头道:“没错,咱们这段时间,在这鄠邑县里,也为老百姓做了一些事情,算是有了一些根基,我认为保密这点,咱们是可以做得到的”!众将见主帅下了决心,便都道:“但凭主帅调遣”!
卫文升领着五千人马,一路浩浩荡荡朝鄠邑而来,这时探马来报,前面十里发现一座大营,应该是鄠邑叛军的前军大营。卫文升马上命大军停下,就地摆开阵式,再派出一千前锋,先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卫文升的前锋部队,依令对敌军发动进攻,不料只攻击了三波,对方将领竟率军冲出军营,一路往西南逃去。前锋官生怕对方有诈,连忙收拢军队,回报给了卫文升。卫文升见对方前军溃逃,命令大军再次前进,到了叛军的前锋营,卫文升亲自去营中查看了一番。只见营中一片狼籍,旗帜兵器撒满了一地,副将骨仪拿起旗帜来一看,见上面绣着斗大个【何】字,骨仪跟卫文升道:“这是蓝田县何潘仁的叛军,他们怎么到了鄠邑”?卫文升不语,又去看了营地中的灶台数量,发现一共有一百个小灶台,于是跟副将说道:“这是对方的前军,一共有三千人,人数倒是不少,不过他们连军中的粮食,都没来得及搬走,这倒是奇怪了”。副将阴世师道:“这何潘仁的叛军,一向战斗力不强,之前他以三万人马,围攻蓝田县城,半个月都没拿下来。听说他们一直龟缩在终南山的司竹园,朝廷三次派兵围剿他们,都没找到他们的主力,这回又怎么到鄠邑了”?卫文升又问道:“可有抓到叛军活口”?众将都摇头表示没有,卫文升点了点头道:“这些叛军跑得倒是挺快!传我命令,大军分作三路:阴世师,你率一千人为左路军;骨仪,你率一千人为右路军,左右两军离中军五里远,相扶而行,以防对方有诈”。众将听令而去,三路大军继续往鄠邑而来。
待到离鄠邑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卫文升眼见前面道路狭窄,道路两边又各是山峰,山上树林密布。为防林中有埋伏,便令中军就地停下摆好阵式,又命左右两军急速前行,搜索林中是否藏有敌军。阴世师、骨仪得令后,命部队快速朝前而行,待到了山林前,各自派出两支小队,进林去搜查。不出一刻钟,竟从林中窜出无数人马,原来这林中,竟真的藏有伏兵。阴世师、骨仪一边命众将士射出箭矢,刹住对方攻势,一边吹起号角,告知中军前面有埋伏。卫文升听到号角,知道对面山中有埋伏,便命人拿出火箭,不断朝山林中射去。不出半刻钟,山上便燃起熊熊大火,林中叛军纷纷往林外跑,看样子足足有两三千人,这些人一路丢盔弃甲,跑的快过兔子,阴世师和骨仪的军队,竟然追赶不上。卫文升命令左右两军不得追击,以防中了对方的埋伏,又命大军快速前进,三军迅速穿过了前面的狭道。通过山道后,卫文升命三军合拢,又让人拿出叛军丢弃的旗帜,只见上面写着斗大个【丘】字。卫文升道:“这应该是丘和的两个儿子,丘师利和丘行恭了,没想到他们真的叛了大隋,投靠了何潘仁,真是可惜了”!阴世师冷笑道:“这丘和被贬到交趾后,丘师利和丘行恭两兄弟,对大隋心怀不满,以为投靠叛军就能有出路,不过就他们这点水平,在卫帅您面前,玩这种小把戏,简直是自取其辱”!卫文升不语,稍后长叹了一声,命大军继续前行。
到了离鄠邑县城五里处,卫文升命大军就地驻扎,再派出前锋去探营。卫文升的大军还没扎好营,前锋就回来报告了,前锋报道:“禀主帅,鄠邑县城,城门大开,对方已弃城而逃”。卫文升冷笑道:“他们这是想跟老夫玩空城计吗”?阴世师和骨仪也笑道:“这些叛军竟敢在卫帅面前,玩这些雕虫小技,无异于班门弄斧”。卫文升命前锋营,带三百人进城查看,先看看城内是否有伏兵,前锋营带队进了县城,一番打探之后,发现城中并无伏兵,百姓也家家闭门闭户,于是便命人守住城门,让人回报给了军中。卫文升疑惑的说道:“这些叛军真的弃城而逃了?奇怪啊”!阴世师道:“大帅如果不放心,我再带人去城中,挨家挨户查探一番,如果他们想藏在百姓家中,百姓也断然不会替他们隐瞒,他们就算想耍什么鬼,也隐瞒不了”。卫文升点了点头,命阴世师带一千人进城去探查,阴世师带着隋兵,挨家挨户的检查了一番,既没发现有可疑人员,也没发现有可疑之物,便回报了卫文升。卫文升又命人去城墙内外,仔细检查了一番,以防对方有暗道进出城墙,派去的人检查完毕后,回报并没有发现地道,卫文升这才放下心来,让大军进了城。
大军进城之后,卫文升踏上城墙,往城外四周看去,见四周隐隐有几座军营,连忙让人去探查,探查的人没多久便回来了,说周边的四座大营,都已经人去营空。卫文升想了一下,又命阴世师带两千人,入驻到城外十里处的一处叛军废营中,与县城形成犄角之势,以防对方夹攻县城。阴世师对卫文升道:“卫帅,您多虑了,这些叛军的军营中,还有很多军粮,他们肯定是见挡不住大军,于是弃城逃走了”,骨仪也道:“咱们一路上,碰到两拨叛军,都是一击即溃,这些叛军人数虽众,但是军心不稳,战斗力不强,主帅不必多虑”,卫文升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阴沟里翻了船!之前这鄠邑县城,莫名其秒地就丢了,朝廷也是直到一个月后,才知道这件事的,看来这些叛军,也不尽是些草包,大家都小心点吧”。阴世师和骨仪见卫文升如此小心,心中未免有点不服,但也不敢当面顶撞,两人出了中军后,骨仪跟阴世师道:“这鄠邑原来的县令,就是之前跟我同在京兆府,一起当差的长安左街使何玄,这算起来,他还是我的下属。这人一向不学无术贪得无厌,他之前靠着有宇文成都撑腰,一直对我阳奉阴违的。没想到这鄠邑县城,竟让他给丢了,还要我们来给他擦屁股,这事想想还真是有意思”。阴世师也笑道:“若不是他丢了这城池,你我又哪来的这一场功劳”?两人相视一笑,阴世师领着两千人马,去往城外安营扎寨。骨仪命人看守好四门,检查了一下城内的防备,见一切正常之后,也去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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