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果然心思机敏。”,绿衫女子仍旧笑意盈盈,一双锯齿镰刀之上也仍旧鲜血淋漓。有她开口的时候,那为首的敛服男子总是省了很多麻烦,所以他咧起嘴角,看不清楚五官的面孔上似乎是挤出了一丝得意。
万念俱灰的张家老人被不知何时走进屋子的年轻人一把抓起,丢在了无缘大师的脚边。被称作小辛的年轻杀手肆无忌惮地拖着满是血污的铁索,走起路来哗哗有声,手中沾满鲜血的铁锥被他扯过屋里的纱幔仔细地擦拭干净。这个面貌阴鸷的年轻人每每得手之后总是要把那只铁锥打理干净,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枚红烛帖,如今那一页素笺已经溅满了不知道何人的鲜血——或许是某个人,又或许是几个人。
土行孙从破损的青砖中钻出脑袋,贼眉鼠眼的观瞧一番之后得意洋洋地破土而出,只有在确定足够安全的时候他才会放心的把整个身子露在地上。
“如果不是这位施主有遁地之能,恐怕几位有心下毒也不至于如此容易。”,无缘大一语道破天机,果然问题出在那几盏香茗之上。而那僵尸刻意与自己游斗也不过是想尽力耗费自己气机让毒发更快一些。
“没办法,我们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杀手,和大师这样的江湖正道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嘿嘿……歪门邪道总是更实惠一点儿,是吧,小辛?”,绿衫女子笑嘻嘻地朝年轻杀手眨了眨眼睛,后者显然无心置喙这些,只是开口问了一句,“按照之前的说法儿,那老东西交给我?”
高大的无缘和尚站在了蜷曲在地上的张家老人的身前,本就是年过花甲之人,被如同玩物一般抛来抛去自然早就吃不消了,本就稀疏的牙齿更不剩下几颗,满嘴都是鲜血。看样子这位寒山寺的住持大师明知身中奇毒力有不逮也要竭力护持这位老人的周全了,只是没想到老人挣扎着爬起身来,从高大身影后面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想把我们张家斩草除根的是不是他花家?”,这或许是老人如今唯一的疑问了,也是他唯一的不甘。
女人瞥了一眼令人发麻的恐怖头颅,后者再度咧起了嘴,对于将死之人的临终疑问,他们总是不吝解答的。
“老人家猜的真是一点不错呢,花家出了大价钱,买你们姑苏张家满门的性命,啧啧……”
老人默然无语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几位能否开个价,我张家也要买他花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夜雨确实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计,不过这生意接不接,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花家不单价格给的高,而且还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卖了出去。所以老伯你这生意做的晚了些,因为很快你们张家就没有一家老小可卖了……”,女人莞尔一笑,看起来就像是和长辈打趣的调皮少妇,如果不在乎她手中仍旧滴血的锯齿镰刀的话。
“好了,不用废话了,外面的两个家伙也差不多得手了。”,名叫小辛的年轻杀手似乎有些不耐烦,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
“哟,咱们的年轻大人着急回去做官了。反正也是,夜雨的杀手名声再大也见不得光,哪有官家的老爷硬气?”,绿衫女子揶揄一句,一脸娇笑地瞥了眼已经扬起手中铁锥的小辛。
后来听说姑苏张家的丧事都是在当地官府的主持下操办的,因为第二日从张家府宅里拉出来的尸体不下七八十具。姑苏城里议论纷纷的不是张家遭了大难,而是张家惹了厉鬼。因为听那些进去拉尸首的家伙们说,好多当夜里守护张家的士卒都让人掏了心肝,或者是干脆抓掉了脑袋。总而言之张家上下除了寒山寺来的和尚和张家父子之外,死状极为骇人,那情形分明就不是人能做的出来的。
姑苏城外的寒山寺在这个夜里被一把火几乎烧了个干净,千年古刹毁于一旦不说,出身少林的几位僧人殒命张家,还是让人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关系。所以最终在姑苏百姓的谣言声中,江湖人还是多少觅得了其中的真正缘由。
而对于偌大江湖来说,夜雨时隔多年再度现身江湖,宛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江湖之中,泛起好大一片涟漪。各大门派人人自危,既怕夜雨如催命符一般的红烛帖送上门来,更担心自己的仇家会不会心怀不轨和夜雨搭上关系,来一招干净利索的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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