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吧,陆凡从今日起住在宫中,这几日你便待在宫中……”
“皇上!”
陆凡听的出来这是安德喜的声音。
“老奴斗胆说一句,皇上担心世子,将他留在宫中,这事瞒不住,世子如今只是体虚,住在黄义家中也可慢慢痊愈,又有黄药师在旁,可保万全,皇上三思啊。”
殿内安静了一会。
陆凡心中却翻江倒海,皇上凭何对他如此看中?可家中老小还在牢狱之中,这,这也太特么矛盾了!
赵冕沉思片刻说:“那便还住在黄义家吧,你要好好照顾他。”
“皇上安心,老奴定会全心伺候。”
这是黄义的声音。
“他何时会醒?”赵冕问。
那位黄药师说:“喝了药,怕是要等到天黑方会醒。”
“朕去勤政殿,安德喜,你与黄义守着。”
陆凡听着脚步声出了殿门,而后又是黄药师的声音在殿门口说:“我在配房等着,世子醒了你们叫我便可。”
安德喜说:“有劳黄药师。”
随后陆凡听到安德喜和黄义走了回来,他正在想眼下距离天黑还有多久,他现在醒来合不合适?便听到黄义轻声说:“刚刚我可是吓坏了。”
“你出去做司尊这么多年了,怎的胆子还这么小?”
“这次确如皇上所说,探事司的人,连逻卒都没有受伤,可陆凡……”
“我也是想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又知道此行危险,怎就没嘱咐下属护好陆凡?”
“哎呀,他们没有接到我的指令便出发了,这次若不是皇上暗中派人跟着,陆凡死了,我此刻也已经跟着陪葬了。”
“就是因为你知道暗中有人一直护着他,所以才掉以轻心,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如今只剩你我二人,我再不给你提个醒,唉……你这两年有些忘本了,办差不尽心,倒是威风的很,皇上为何让你去探事司掌权?还不是因为不信任那些人,你我是无根之人,心中理应只有皇上,你见多了阿谀奉承的嘴脸,便忘了自己本分,时间一长必定会做出傻事来。”
“皇上让你敲打敲打我?”
“等皇上说的时候,就晚了!你我一把年纪了,瞎折腾什么?非要死无全尸葬在乱坟岗你就满意了?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多给下辈子积德吧。”
黄义哼了一声说:“你是躲得开,我行吗?太子体弱,卧床不起也有些时候了……”黄义压低声音又说:“你可知都有哪几位皇子找过我?”
“我不想知道,你也别跟我说,等有那一日,我自会随着皇上一起走……”
“我也没有二心呀,只是,唉,探事司掌控着文武百官的各种动向和不可告人的腌臜事,皇子们为自己打算,自会想从探事司知道点什么,以寻得朝堂上的支持,你以为百官消停?谁不是竖着耳朵……清水池塘不养鱼。”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辞了探事司的差事,回来跟你一起伺候皇上,你也寻个机会帮我跟皇上说说,我这是跟你说,别的事我还能应对,皇子们我着实应对不来,不遵命便是得罪,来日谁会坐在那里,谁说的准?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宁可跟你一样。”
黄义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想让陆凡记着你的恩情,来日有难,也可帮你一把。”
“人情这东西,伸手的人说了不算,要被帮的人认,那才叫人情。这两年不管我暗中做了什么,陆凡都不会知晓,我又不能说,可他回来了,又住在我家,有些事自然要让他明白,别人不知,你我心里都是明白,宁国侯府遭难不是坏事,那是皇上在护着他们,若是老侯爷还在世,宁国侯府自然无需走这一遭,可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护住宁国候上下周全,这是看的谁的面子?不止老侯爷,更主要还是陆凡……”
“你也知道了?”安德喜很是惊讶。
“刚在配房中饮茶,我听你话中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才会说,不然不论是谁,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陆凡只觉着脑子嗡嗡作响,心乱如麻,他是谁?皇上为何如此护着他?
陆凡感觉到安德喜走到榻前,应是看看他睡的熟不熟,陆凡做出粗重的呼吸声,安德喜转身朝黄义摆了摆手,二人走向殿门口,小声的说着话。
陆凡着急的很,他听不清楚,他很想起来问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才会有人想杀他?
他很快推翻这个可能,若是因为身份,之前十几年怎会安然无事?即便那人对祖父有忌惮,祖父过世之后,侯府没有落难,中间还有两年,他也曾几次出府,可没有遇过险。
若不是因为身份,为何要杀他?杀他对谁利?为何是这两年才开始要杀他?
陆凡想得脑子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
等陆凡再次醒来,天色果真已经暗了,他睁开眼便看到昏黄的烛光中黄义关切的眼神。
陆凡皱了皱眉,问:“我这是在哪里?”
黄义忙说:“咱们回来了,想着你醒来出宫也不能自己走,还不如睡着出来,皇上恩准了,趁着宫里没有落钥,我便带你回来了。”
陆凡想要坐起身,黄义忙上前帮扶,还温和的问:“可是口渴肚饿?我这就命人将饭食端来。”
陆凡坐直了身子,黄义将迎枕放在他身后,陆凡靠了上去,虚弱的说:“有劳司尊了,我何时能见见我的人,我有个护卫叫流云,他伤势如何?”
“我知你挂念,已命人去将流云带来,他还好,有些皮外伤,不碍事。”
陆凡心里踏实了一些,又问:“我在宫中怎就晕倒了?”
“你体内余毒未清,今日有些劳累,无碍,有黄药师在,你不会有事。”
这时两名小太监端着托盘入内,另一名小太监将桌几摆在陆凡面前,陆凡确实饿了,待饭菜摆好,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黄义想让小太监喂食,吓得陆凡连连摆手。
待陆凡用过饭,黄义将黄药师找来,把了把脉。
陆凡看着这位满头银丝的老人,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那在桥台县时,便是自己昏迷的时候,这老头来过,也就是说邹奇山知情,不仅知情,之后出狱查案,流云能守在他身边,全是安排好的。
皇上不愿陆凡知道实情。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可以守得密不透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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