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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闲,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愿意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妆容浓艳,身材秾纤合度的女人按着桌子几乎要站起来。

“因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跟我说话。”

惊疑、慌张、犹豫……无数情绪刚浮现,就被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所掩盖。

海城,青色酒吧,吕小闲正和自己的未婚妻许紫珊坐在角落的位置。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嘈杂的场所,是因为吕小闲怕待会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们本来是来商量结婚事宜的,但此刻,吕小闲看着眼前的“青梅竹马”,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本科毕业的他,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奋斗了十年,一条命当两条用,勉强存了些钱,三十万彩礼也能从肝里挤出来,有不少可爱的姑娘愿意跟他相亲。

只不过她们很聪明,会小心翼翼地掩饰眼里的厌恶,以用力过猛的演技夸赞他,夸赞他的老实,并表示愿意进一步发展。

起初,他觉得这和买一个老婆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是三十万!

有三十万,我为什么不买辆车?

自己的车,不管风吹雨打,它都会在原地等你,还能陪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为你遮风挡雨。

过节不用送礼,不用时刻照顾它的情绪。

别人如果想开,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最最重要的是,它还会提醒你——

加油!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结婚生子,这是一个很难回避的问题。

大家都是快奔四的人,对“爱”这个字也早已变得麻木。

他们也许只是想应付父母长辈,然后不想孤独终老而已吧……

但这样的婚姻真的能让你不孤独吗?

吕小闲看着那些人,已经能想象出未来的自己对着镜子叹气,唱《年少有为》场景。

他不愿如此。

因此,在和他五年模拟三年恋爱的青梅许紫珊,以“没有感觉,想分开一段时间试试”为由消失五年又重新回来找到他的那天,吕小闲很坦诚地说,心里有一点点欣慰。

对于三十四岁,已经相亲了不下二十次的他来说,找谁结婚都一样,如果能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生活这盘菜也能多点味道。

两人的父亲也曾经有过过命的交情,两人能重归于好,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他陪许紫珊试婚纱的那天,他接到一条尾号为0229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信息中讲述了许紫珊在和他谈恋爱那段时间,费尽心思瞒着他的事——

她在大学期间,其实一直都在和他的“好兄弟”任子豪交往。

他将信将疑,找到还能联系上的高中同学求证,所有人像是被收买了一样,替二人保守秘密,不肯透露半点。

最后是他那个,在高考时于作弊和作罢之间选择了作法的胖子同桌,扭扭捏捏地告诉了他他所知道的一切。

吕小闲多方求证后彻底清楚了这件事。

原来许紫珊当时表面上对他说都大学了,该为未来考虑,心思不要放在恋爱上,实际上自己早就和任子豪走完情侣该有的全部流程,用时不过一周。

然而他和许紫珊正式交往了三年,却连嘴都没碰过。

吕小闲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你放不下的女孩,别人已经放进去了”。

什么叫做“你不舍得骑的车,别人站起来蹬”。

他嘲笑自己不应该继续做游戏策划,而应该去治理戈壁。

而现在,许紫珊其实是来找他接盘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许紫珊平复了心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愧疚与退让,“你直接说吧,这婚结还是不结。”

“我结扎也不会和你结婚。”

许紫珊狠狠地点头:“当初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就是这样?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被任子豪甩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吗?”

许紫珊面露茄色,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任子豪比你有地位,比你有钱!家庭也比你好!

“人往高处走,我想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我想让我以后的孩子也过上富人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吕小闲忽然感觉心酸,绞痛。

他感觉自己好蠢,在他刚毕业入职没多久那会儿,他看到过聘上空姐的许紫珊发的一条朋友圈:

“全天下阶级分得最彻底的地方,是在飞机上。头等舱、商务舱、经济舱,每个舱之间只用一个门帘隔开,但几乎没有乘客会擅自越过这个边界。”

天真的他还以为这是鞭策他上进的话语,没想到,他忘了,她作为空姐可以自由来往其中。她一直都对自己的身材和容貌非常自信,所以那时候,她其实是想傍上一个大款,实现阶级的跃迁。

吕小闲苦笑着摇头,已经无力再与她争辩:“好,你没错……这些也不重要了,反正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可能。

“你走吧。”

“你凭什么赶我走!”

“位子是我定的。”

许紫珊沉默了一秒,猛地站起身来,裹着肉色丝袜的大腿挤开椅子,抓起LV的新款包,披上小香风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吕小闲仰头喝下一杯鸡尾酒,看着台上扭着腰肢的舞客,思绪翩跹,恍然出神。

他们在这梦一样的情调里扯断了尘世的束缚,摒弃了人间的道德,掀起了原始的肉欲;

滚烫的汗水挥洒,他们的狂热在这诺大的酒吧舞厅中形成一股股热流,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褪去碍事的衣服;

藕色的臂,沙色的腿,在这燥热中伴随着音乐交缠得更加紧密;

女舞客以那如烟般慵懒的目光抚摸着舞伴的脸颊和胸膛,朱红似血的唇瓣含着令人心迷意乱的呻吟;

吕小闲则像是一个不合群的人,被他们孤立在欲望的海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茫然,感到无措。

他发现来这的,除了寻求刺激的年轻人,也不乏戴着名贵腕表的中年人,他们都是心甘情愿醉倒的,似乎不愿再醒来。

他起身,看着窗上自己颓疲身影,丢下许紫珊给他买的不合身西装,走出了酒吧。

路上微信提示、钉钉提示、飞书提示、电话短信……像是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他连不用打开就知道会有什么内容,干脆任它吵,任它叫。

他徒步一小时,来到了泪江江畔。

泪江倒映着这座一线城市的繁华,可惜这繁华和美好都不属于自己。

他蓦然回首,感觉自己这一生充满了遗憾。

挣钱很重要,工作也很重要,但一心仰望星星和为钢琴曲感动,为吉他曲疯狂的那一时期,在人生中极为短暂,更是应该珍惜的。

可如今他已经三十四,青春是花再多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月光照在浅滩上,像是撒了一把盐,风中尽是苦咸。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用力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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