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泽虽然当了几年河工,整日在渡口抗包,却还是第一次坐船,船身的晃动让他很不习惯,不过好在没有晕船。
他出的钱够,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船舱,虽然很小,但比那些充斥着脚臭烟味和噪音的多人船舱好得多。
船上的娱乐很少,赌博下棋或者聊天。镖师们自然还是以赌博为主,就是他们将原本就沉闷的船舱变得乌烟瘴气,除了他们没人敢踏进那布满瓜子果皮浓痰和烟草灰的木板上。如果不是走镖期间禁酒,曹泽相信那股复杂的恶臭中还将加入一股酒气。
他知道有些家伙不输个精光是不会罢手的,然后输的人会去代人值班,他只需关注每天守夜的都是哪些人就能知道镖师们赌桌上的输赢。
曹泽喜欢在天气好的时候到甲板看别人下围棋侃大山,镖头有一套磁石棋子和铁质棋盘,方便在起伏的江面上对弈。以他修行者的身份很多人都愿意过来结交,甚至连观棋者都会围上两三圈。
如果天气不好,镖头会邀请他那些临时的朋友到他的单间里下棋,曹泽就无缘了,他和那名镖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不知道的是,那名镖头其实早就留意上了他,所有练武之人都很难不注意到他挂在木箱上的大锏。
越往南,天越发热了起来,曹泽的棉衣已经穿不住了,只穿了外衣和秋衣在夹板上吹风。衣服少了轻飘飘地让他觉得很舒服,似乎在燕国很少有季节可以把衣服减到这么少。
“小兄弟,要不要来下一局棋?”镖头问道。
曹泽很惊讶地看向他,似乎在用眼神问他“我吗?”。
“我见你很喜欢看,但从不下场,来一局吧。”
曹泽坐下:“我觉得这个有意思,但不会下。”
镖头说道:“没关系,我教你。我叫曹知风,你呢?”
“我和你同姓,我叫曹泽。”
“哦,还是本家兄弟,有缘有缘。”
两人下了一会儿,曹知风发现他果然不会下,根本不值得自己全神贯注,逐渐心不在焉,一边下一边跟其他人闲聊起来。
不知怎地就聊到了修行上,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问他:“您的修为是哪个境界了呀?”
凡人对修行者的那点事,还是很好奇的。
“你这愚妇,好没有礼数。”她丈夫数落她道:“在江湖上问人修为是大忌。”
那妇人闻言一个板栗砸在她丈夫头上,继续说道:“那我问曹大哥,和水匪哪个修为高,这总可以问了吧?”
曹知风觉得这两人有趣,倒也愿意多说几句:“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开元上境。我这个年纪这个境界只能算中庸吧。至于水匪当然也是有强有弱,大多数也就是会几个法术的普通人,装个名头吓人而已。你想想,能落魄到当水匪,他本事能大到哪去?”
“有曹大哥在此,当然不足为虑。”那妇人嘴倒是甜。
她男人又说道:“我听说,土匪里也有一些强悍的,就像前段时间在上党城伏诛的飞魔,是个什么水平呀?跟大哥您比呢?”
说起这人,观棋的人群顿时活跃开了,开始分享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有人说他是一个真元境的大宗师,有的说这人每天都要杀一百多个人,还有人说他厉害是因为会飞,因此被他碰到肯定跑不掉。
曹知风回答:“他确实是真元境,比起我嘛……说起来非常地惭愧,差了五个境界,他杀我跟捏死只蚂蚁没有区别。”
男人说道:“那人竟如此厉害,上党城究竟是怎么把他拿下的呢,”
妇人说:“你傻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厉害的魔就有厉害的道,当然是被上党城的正道杀死的。”
曹知风回答:“大姐说得不差,修行者的圈子里有点消息,是诸云山李掌门和他对了一招,双方各自重伤,飞魔伤得更重一点,死了。”
妇人感叹:“哪那个人必定是十分了得的英雄了。”
曹知风:“自从青神之灾以后,我赵国顶尖修行者全部陨落,新晋真元境的李掌门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曹泽始终面不改色,就像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话题中的事件一样,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飞魔还是死在他手上的。
“敌袭!”一声大喊,警戒的镖师拼命吹起集合的号角,甲板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人群四散而逃,混乱中有人碰倒了曹知风的棋盘,若不是棋子是磁石做的,早已洒了一地。
“唉,现在的年轻人呀,一定定力都没有。”曹知风捡起棋盘、起身,想去船头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曹泽不为所动,还在思考棋盘上的事。
“真是个棋痴,但偏偏是个臭棋篓子。”曹知风暗暗想着。
曹泽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船头,也走了过去。
曹知风心想:“奇了怪了,别人都在往里躲,怎么他反而往外走?”
“小兄弟,还是赶紧去避险吧。”曹知风说道。
“无妨,在下也身负武艺,也许帮得上忙。”
“要是不小心伤了,商会和镖局可负担不起。”
曹泽边走边说道:“人在江湖生死有命,要是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曹知风见他如此说法也不再管教,来到船头。看到镖师们要么持弩瞄准,要么架盾戒备,反应速度都挺快。看来燕赵边境土匪多也有好处:镖师不会因为平日的放纵而荒废掉战备。
水匪的船很快包围了他们的船队,匪船都是经过改良的快船,又无货物,跑是跑不过,看来要出点血了。
包围形成,水匪做好了攻打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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