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武十一年,六月初一。
大渊京都汴梁城。
热闹非凡的虹桥上人流如织,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缓慢移动的人流中忽然传出惊呼声。
人们像是受到驱赶的羊群,迅速向两旁避让。
桥面中央空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哐啷!哐啷!”
一小队腰间佩剑的披甲军士小跑着行进在通道中。
一个小小少年正与军士们对向行来,对身边的动静浑然不知。
少年手捧一卷书册正看着,目光专注,步伐慢而稳。
“这不是孟衙内吗?”
少年身边的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熟悉的‘孟衙内’惊醒聚精会神的少年,少年一抬眼就见到了停在自己身前的一队军士。
少年视线扫过领头军士腰间挂着的腰牌,双手合上书册对军士揖了一礼。
“不知巡检可是有事找在下?”
孟静远站直身体后才笑着问军士。
“圣上有旨意到孟府,孟衙内请随我等回府接旨。”
小娃娃一板一眼的行礼的模样让军士不由柔和了声音。
随着孟静远与军士们逐渐远离,虹桥上恢复了喧闹,百姓们继续做着各自的事情。
传旨的天使已经到了,此时正捧着圣旨站在庭院中,家中所有人都在管家的带领下聚集在庭院中。
孟静远匆匆进门,没有在队伍的首位看见父亲,心中颇感到不安。
天使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孟静远不敢怠慢,快步走过去跪下接旨。
“天子敕曰,御史中丞孟怀清,忤逆天子,构陷储君,殿前失仪,杖责三十,革除官职,徙三千里!”
内侍尖细独特的嗓音还回荡在庭院中。
孟静远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跪地的家仆们都不敢乱动,在孟静远身后低声啜泣。
孟静远闭了闭眼,嗡嗡声渐退,繁乱的思绪却如潮般涌来。
可强行冷静下来,只能是重重叩首领旨。
“孟静远代父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按照规矩,一个时辰后要查封孟府,孟相公此刻还在受刑,衙内要在城外三里亭等待押送队伍一起上路了。”
传旨的内侍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圣旨放在孟静远高举的双手中,清了清嗓子又继续交代。
“多谢内官人提点。”
孟静远接过圣旨后从地上起身,把内侍的话记在心里,行了一礼后目送着传旨的队伍离开。
身后站着的家仆们也站起身呼啦啦围了上来,所有人都面色悲戚,七嘴八舌的问孟静远该怎么办。
“父亲在家中从不与我商议政务,此刻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孟府一个时辰后就会被查封,各自收拾细软散去自谋生路吧,拙墨,去将那个红木箱子拿来。”
圣旨已下,流放之事已成定局,府上除了孟怀清与孟静远两位主子,全府人数加起来也只有十余个。
此刻孟静远心绪烦乱,父亲正在宫内受刑,他担心父亲的身体,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料理好府中的事。
“是,郎君。”
拙墨是府上的家生子,从小跟着孟静远,既是伴读,也是护卫。
不同于其他下人的反应,拙墨显得异常镇定,听到孟静远的吩咐后就转身去取东西。
“拙墨去取诸位的卖身契了,大家拿到各自的卖身契后就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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