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帝封禅的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呢？”有人回答说：“大夫，这消息千真万确。城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各地的官员为了准备献给皇帝的贡品，都派人四处去采购，连江陵的桔子都被抢购一空了。听说黄帝、百官、后臣、近臣、卫队，随行的车辆和马匹多得数不清，还有十万铁骑随行，这得需要多少东西作为贡品啊！想当年文帝在世的时候，一生节俭，连一座露台都舍不得花钱修建，可是现在呢！”说到这里，又不禁连声叹息。听完这些话，司马迁心里感触很多。他决定在返回长安的时候，一定要把民间的疾苦告诉皇上，请求朝廷减轻农民的赋税，限制豪强的兼并行为。深夜，他又想到：皇上东巡泰山，回长安的时候自己能不能赶得上晋见呢？父亲是否已经随驾到泰山了？想来想去，他决定早点赶回长安。幸好十几天的船上生活，人和马都不觉得疲劳，于是他就披上衣服起床，走出室外叫醒随从，吩咐他们黎明时准备好行装，赶快上路。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江陵，一路北上，沿着汉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宛城。在宛城，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武帝已经从长安出发了。算了一下，从长安到洛阳需要半个月的行程，司马迁就决定不回长安了，直接去洛阳，或许能见到武帝，也许还能见到随驾的父亲。他和随行人员日夜不停地赶路，怀着焦急的心情，经过六天的旅程，终于赶到了洛阳城下。他在马上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缓缓驶向洛水边，走上吊桥。正好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车上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官员，他“呵”了一声，高声叫道：“那不是子长兄吗？”司马迁拉住缰绳，抬头一看，原来是老朋友苏武。他们多年未见，竟然在洛水边意外相遇。司马迁赶忙下马，苏武也跳下车来。“子长啊，咱们真是千里逢故知，这次能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正好我有话跟你说！”两人下了吊桥，走到洛水边。这时候正是初春，天气有些冷，苏武穿了一件羊羔披衫，脸上看起来有些圆润，比年前要结实多了。他仔细打量了司马迁一番，笑着说：“咱们好久没见了，以为你在西南那边一定很辛苦。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一脸风霜，满身尘土，但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怎么，没回长安吗？”“滇南的事情办完后，我就顺着江往下走，到了江陵。听说皇上要去泰山封禅，我就想着赶紧回长安。可是到了宛城才知道皇上已经出发了。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洛阳，希望能在这里等到皇上。”司马迁说。苏武听了司马迁的话，摇了摇头说：“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去齐鲁三天登前泰山就从封洛阳禅出发了。封你可能禅赶不上完之后他们，了。皇上这次是先拜嵩山还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巡边，给匈奴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中原的强大，不敢轻举妄动。”“哦，原来皇上还有这么深一层的考虑，我之前还真没想到。我在外面跑了一年多，对京城的事情了解得太少了。子卿，那你这次怎么没跟皇上一起去呢？”司马迁问道。苏武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啊。我父亲一直在朔方郡，负责移民垦边和修筑朔方城。这几年匈奴经常入侵，所以我们一直在加强边防。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但移民垦边需要人手，所以我就留下来帮忙了，没能跟皇上一起去封禅。”苏武又谈了几件京城的事情，突然皱起眉头说：“子长，我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情。你父亲现在就在洛阳呢，我前几天还见过他。皇上东巡的时候，他也在百官队伍里护驾随行。这么重大的盛典，怎么能少了太史公呢？不过从长安出发后，你父亲的身体就不太好，是靠几位郎官照顾着。一路上旅途劳累，得不到休息，到了洛阳病情就更重了。御史奏报了皇上，皇上就让他留在洛阳养病。现在他住在城西的行馆里，你回来得正好，可以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