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儿,路上小心。”
自从母亲遇到变故之后,为不让她愈加操劳,作坊的饭就是每日午时由我和父亲轮流回家带来作坊吃。
刚出作坊门口,就看见一名驿卒来到作坊,怀中揣着一封信件,以手扶之。
“小孩,你家大人在吗?”那人看着我从作坊中出来,便向我搭话道。
“是有我家的信件吗,可否交于我看看。”
那人递出书信,我双手接过拿到眼前。
信件抬头写着“致高林表兄”,翻过来看信背后,是从西安府洛南县寄来的。
我返回作坊中喊道:“爹!”
“怎么了梁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听到我折返的声音,父亲走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走上前道:“父亲,有您的书信。”说罢将手中书信交到父亲手上。
父亲接过打开,信中写道:
高林表兄,近年来可安好。自我从娘家,也就是你李舅家远嫁到西安以后,我俩已经是十年未见了吧。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几年陕西天灾不断,收成不好,吃不起饭的百姓纠集了起来,爆发了民乱,我们县也屡屡有人响应,我家也因此被卷入了其中。朝廷派来西安新上任的推官为了对抗民乱,征召乡勇为兵意图讨匪,我的丈夫和唯一的儿子也被征召进入了军中。去年十月,贼兵与官兵发生了大规模争斗,听闻周围乡里都收到了军中亲人的讣告,我始终心怀着一丝念想,想着他们必是福大命大,安然无恙,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可惜事与愿违。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收到他们从军中寄来的家书。直到年底,官府送来了他俩的遗物,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短短半年,家里就失去了两根顶梁柱,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身体上的饥饿和对他们的怀念已经侵蚀了我的身体,想来我不日也将归去。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只有我那女儿,她今年才十岁,就将失去她最后的近亲,求求你念在我们的血缘上,救救她,来洛南接走她,把她抚养长大。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死后投胎化为牲畜,为你家当牛做马。
洛南李银谨启
父亲看罢,合上书信,塞入怀中,道:“梁儿,你爹我要去一趟洛南,这些天就劳烦你在家照顾母亲了,烧瓷之事可暂且停下,待我回来再做不迟。”
门口那驿卒听到这话,便对我们一揖,说道:“既然信件确已送到本人手上,那我便不打扰了,两位告辞。”说完走出作坊。
我送别驿卒,问父亲:“您是要出一趟远门吗?”
“是呀,得去做做准备了。”父亲摸着我的头说道,“这信乃是你表姑寄来的,她说家中男丁均已死在了兵乱之中,自身也命不久矣,希望我去洛南将她接到家中照顾她。人命关天,不能将那么小的孩子留在没人照顾的危险之地,且待我一段时日,我将早日同那女孩一起回来。”
“可是父亲,西面不是有战乱,您不会……”
“没事的,梁儿,你爹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心,不出一个半月,我必然全须全尾地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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