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些……”他突然话题一转道:“刚刚爸爸跟我说过了,明天你便可以随意出门了。”
“真的么!”
“嗯,村里的大人们说了没问题,应该就真没问题了。”
闻言,珍妮斯终于放心下来。
“那……太好了。”
“所以!”
倏地,狄克罗像是犹豫半天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站起来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所以……”
但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又猛地将声音降得比正常交流时还要小,脸颊上刚消退的红韵又一齐涌了回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珍妮斯头一歪,疑惑的望着他。
最后他长吸一口气,将其憋在胸田:“明天,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集市转转吧!”
“好啊。”
珍妮斯随口同意到,体验过上街气氛的她好像对这事儿也不反感了,但突然她又意识到什么似的低下了头。
“不……对不起,果然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钱的话不用担心,我来付就行了。”
狄克罗焦急地问到。
“怎么能让……”
她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
珍妮斯回头望向床上的沫璐璐,狄克罗惊悟似地闭上了嘴,沫璐璐细微的呼吸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垂下手臂缓缓坐回木椅上。
“好吧,我们先吃饭吧……”他轻声说到。
晚餐后没聊两句,狄克罗便离开了。又一段时间后,母亲敏鸠进来嘱咐了珍妮斯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比如说日落之后要灭厄灯(厄灯指以厄垒克为能源的灯)开油灯,房间里什么地方可以动,什么地方不可动之类的。
珍妮斯这才知道现在璐璐所用的是母亲的房间,而先前自己所用的是狄克罗的房间,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可没少给他们家添麻烦。
“真的感谢您,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报答的。”
珍妮斯一脸真诚而无奈,她和璐璐的包裹早就被丢到了森林里,本来自己是带上了充足的经费的,但现在已是两手空空分文未有了。
“不用不用……”她挥手笑道:“你们安心养伤就好了,刚踏上归程就遇到了这种事也真是受苦了。”
闻言,珍妮斯也苦笑一声。
门被关上后便没有人再进来了。
将厄灯拉灭,用火柴点燃油灯后盖上灯罩,珍妮斯扶着桌子,用一只脚蹦回到床边,挪了挪椅子的位置,提着腿缓缓坐下。将手放在床沿上,她静静地望着沫璐璐的侧脸。
油灯的光亮终究不及厄灯,它的芯中只稳稳飘着一小撮火焰,这火焰的黄光在透过灯罩后被发散开铺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虽然比较昏暗,但至少还能看得清楚。
在某一瞬间,珍妮斯仿佛看见璐璐的眼皮抖了抖,回过神来,那只不过是焰心颤动的光影罢了。
用手撑着脸,将视线固定到璐璐的方向。她在心里一遍遍想象她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的样子,但却想不出自己该如何面对她,也想不出璐璐会怎样面对自己。
于是就这样想着想着,眼中那些于房间中浮游着的淡黄光点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最后化为无数雪花缓缓落下,它们一片片压在璐璐的脸上,在她的眉心与眼角处堆积着。渐渐模糊着珍妮斯的视线,她知道自己是快要睡着了。
又一段时间后,一声突兀的微响将珍妮斯从意识深处惊醒,她睁开眼,沫璐璐已从床上坐起身子正皱着眉头凶狠的盯着自己。
“璐璐……”
珍妮丝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她但沫璐璐却打开了她的手。
“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她用那缠满绷带的右手指着珍妮斯的鼻子:“你在犹豫些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那狼?”
“璐璐我……”
收回手摸着手背,她想解释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难道你还想救它?难道在你的心中我还没有一匹野狼重要吗!”
然而沫璐璐却如同猜透了珍妮斯的心思一般,怒斥着她内心天真的想法。
“都是因为你的软弱而导致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猛的撕开手上的绷带,那右臂上深深的牙洞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
“璐璐快缠上,伤还没有好啊!”
珍妮斯紧咬的嘴唇颤抖着,她急忙上前欲帮沫璐璐缠上绷带,但璐璐却再次打开了她的手。
“都怪你,我真是看错你了……”
沫璐璐不断地斥责着。
“求你了,别这样,伤还没好……璐璐。”
而珍妮斯则望着那不断从伤口中甩出的血液,一声声哀求着。
“亏我当初还与你一起玩耍,说你是最好的朋友!”
没有理会珍妮斯的哀求,她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我真是不该与你一同踏上归程的!”
直到此话声落,珍妮斯感觉一柄锋利的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令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泪珠在眼中打着转,璐璐的声音在脑海中被模糊而拉长,仿佛要将意识撕开一道口子般。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珍妮斯无力的道歉着,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从眼角缓缓流落,在朝阳的柔光中闪耀着晶莹的色泽。
沫璐璐微微一笑,她挪动身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珍妮斯的脑袋,俯下身子将嘴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笨蛋珍妮斯,起床啦——”
听着熟悉的声音,珍妮斯的眉头动了动,又是几滴泪水从眼角流出,她缓缓睁开眼。
“你又睡过头了哦!”沫璐璐轻声笑到。
然而珍妮斯却是像还没从梦中走出来一样猛地直起身子,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对不起。
沫璐璐先是一呆,随后噗嗤一笑:“珍珍……你,你这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啊!”
直到意识到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后,珍妮斯的道歉声这才减小、停止而去。
“璐璐……你醒了啊……”
看着眼前熟悉的笑脸,珍妮斯呆呆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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