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星期四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知为何突然惹到他人生气,莫名其妙受到了异样的关注,似乎是不经意间做了错事,自己却没有发觉,绞尽脑汁去回溯记忆,依旧没能得到决定性的节点。
为什么会引起别人的不满,为什么会让别人生气?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的存在是否影响到了他人?
或许是行为模式乃至三观的差异性,造就了目前这个局面,或许这不是哪一方的错误,而是自然授予的人与人之间的必然隔阂。
我们无法改变,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沟通以及争辩中求同存异。
可此时的秋雨,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从小到大十六载都未曾树过敌的他,根本无法解释正在发生的事情。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秋雨应了邀请,为了让织画的伴奏效力于广播社,秋雨需要让她在下次月考中胜过年级二分之一的人。
可还没等他走进家门,就被一个古怪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这个女人,是织画的母亲。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家画儿吧……”
“什——?!”
秋雨惊讶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位刻满岁月痕迹的女人,她伤痕累累的手颤抖着,好似在空中抓取什么东西。
“妈,你吓到他了,他不是那个人。”
“他……不是?”
“你看他和我一样,都只是高一的新生啊,无论是年龄还是长相,都不像那个人啊。”
织画扶住母亲,轻拍着她的驼背,试图安抚这位疯癫又可怜的女人。
“可是……他明明那么像……”
“主要是名字就不对啊,他不姓何,姓邱,山丘的丘加个右耳旁,你知道那个字的。”
“姓邱……”
女人眯起眼睛,再次端详秋雨的面容,秋雨吓得不敢动弹,只能杵在原地,迎面她的视线,干咽唾沫。
“——咕。”
这种审判一般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秋雨已经完全搞不清状况了,虽然织画在学校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但发生这种事还是始料未及的。
“好像是有点不像,这孩子要更矮一些,更可爱一点……”
秋雨听到了这般的评价,他为数不多的,来自陌生人的初见印象分。
作为立志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秋雨很在意自己的身高和长相,不太愿意听到形容他稚嫩的言语,但面对这样一位精神状态有些奇怪的同学家长,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如说怎样都好,有谁能快点帮我从这种尴尬的窘境中解脱出来啊!
身处于密不透风的楼道里,秋雨感到自己的冷汗已经浸透衣衫。
“真是的,给你配的眼镜平时要戴着,不要见人就大喊大叫的好嘛,说起来你眼镜到哪去了?”
织画将母亲扶进门,帮她把刚刚踢乱的鞋摆正。
“啊,眼镜是嘛,我就是回来拿这个的,嗨,我怎么给忘了……”
女人说着,赶紧转身回去,走进了家门。
“……”
“……”
织画看着母亲小跑回客厅,便转过头来,向秋雨投来复杂的眼神,秋雨还惊魂未定,对织画回以满脸的疑问。
“没事了……吧。”
“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我妈会在家里守着,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店里午睡,不,就算见面了,我也没料到会是这种……”
“你——”
“——好,找到了。”
还没等秋雨开口,门里又传来阿姨的声音。
只见她小跑回玄关,用不太利索的手给自己换上出门的鞋,一边抬头和秋雨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小邱,我老毛病了,让你见笑了哈……”
“呃呵呵呵……”
“我这老花眼啊,看人都不清楚了,刚刚没吓着你吧。”
“我该怎么回答您呢?”
“好了妈,你该下去了,店都没人看着了……”
“诶诶,好,我这就下去!”
眼前的这位阿姨似乎恢复了正常,至少能对话的样子。
秋雨看着她踏出门,扶着楼梯扶手走下去了,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小邱啊,谢谢你帮画儿补习,方便的话晚饭可以留下来吃嘛?”
“啊,谢谢阿姨好意,不过我跟家里人说好了,回家吃……”
“诶,那好,好……”
几句寒暄过后,秋雨告别了眼前这位有些古怪的母亲,回头看向织画。
织画也看着他。
“总之……先进屋吧。”
“嗯。”
织画带头走进玄关,秋雨跟随其后,放下书包,换上拖鞋,走进一间三室一厅的公寓,进门处还能看到通向二层的楼梯,看来是带阁楼的顶层住房。
秋雨小步走进客厅,风中传来一股茉莉花的香气,四周总体透光较好,内部装修也很整洁,虽然外部是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旧小区,内部却打理得很精致,进入的瞬间给人一种别有洞天的临场感。
“诶——”
秋雨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出神,想不到织画的家还是挺气派的嘛,可能是之前路过琴行的缘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认知误区。
或许织画的家境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鞋柜,沙发,电视,茶几,都是正常的家庭布置,唯一和自家不同的是,这里还有阁楼,着实让住了多年单层公寓的秋雨心生羡慕。
织画穿过客厅,走到两扇窗户跟前,将窗门的缝隙关小了些,不管怎么说,这个季节的穿堂风还是有些清冷的。
“来二楼。”
织画说罢,走到客厅边的楼梯前,将楼道灯打开,铁质的扶手亮起反光,一条木质悬空的道路呈现在眼前。
秋雨确实有些看呆了,身体率先动了起来,右手拎起书包包带,左手撑墙,由于拖鞋底部有些滑,秋雨很小心地踏阶而上。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几天前邂逅织画的经过,当时也是踩着这样悬空的阶梯上升,那次是摇摇晃晃的铁架,而这次是厚重华丽的户内阶梯。
“……”
上面就是织画的房间了。
明明是第一次来女生家里,内心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相当的沉重。
在看过琴行,见过织画的母亲后,秋雨已经有些身心俱疲了,脑子里塞满了海量的疑惑与迷茫,即使有织画在前催促开路,他还是很难缓过神来。
这种状况可能要持续很久,想到这里,秋雨就不住地叹息,双手却紧紧抓住书包,将一夜的备课成果送上台阶。
二楼是简约的白墙壁,墙壁中央挂着塑料制的铃兰花作为装饰,花左侧的房间虚掩着,右侧的房门被织画打开,里面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不知为何,秋雨有些在意左侧的房间,那个和织画房间正对称的房间。
或许也是因为从阶梯走上来,正对就是那个房间,门缝里透出来自窗外的光,细小的灰尘在光芒中飞舞,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你愣着干嘛,快点,已经一点半了。”
织画的声音从右侧的房间里传来。
“好的,这就来……”
秋雨小跑进织画的房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二平米左右的小天地,一切都由纯白色的家具装点起来,和秋雨想象中女生的卧室不太一样,没有太多温馨可爱的要素,而是纯粹的简朴感。
墙上挂着一个白羽形状的钟,衣柜上贴着几张卡通贴纸,地上铺开一张橙红色的圆形地毯,踩上去很舒服。
浅黄色的窗帘下,一张两米长的铺着白色被褥的床,床前是一个高两米的书架,下层堆着一些文化学科的书籍,中上两层则是放满了音乐相关的书籍,包括各类乐谱、名家名作之类的,书架的顶端立着大小不一的三个奖杯,几块奖牌,只是位置偏高,比起展示更像是被堆放的杂物,加上好久没有擦洗过的样子,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
织画坐在床头柜边的书桌前,边上还有一把椅子,应该是提前放好的。
“……比想象中的要——”
秋雨把书包靠在一边的衣柜前,慢慢坐上织画边的椅子。
织画没有理会秋雨,忙着将桌上的试卷和书籍堆叠整理,放到一边,又将一张试卷拿出来,摊平在桌面上,边上也放置着几张写满草稿的白纸,看来她已经准备充足了。
可秋雨却没有准备好,他无法若无其事地回避在门口发生的事。
“——那么,你带了些什么?”
织画见秋雨已经上座,便开启学习的话题。
“……”
秋雨两手耷拉在腿上,呆呆望着地板,支支吾吾张嘴念道。
“为什么……”
织画母亲的力道,还残留在手臂上,她的神情,现在也深深印在秋雨的瞳孔中,她的声音,在秋雨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秋雨踏入琴行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产生了变化。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名字,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对我说那些话……”
“……”
秋雨看向织画,皱起他那短浅的眉头。
“乐正同学,你能告诉我吗,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是和我有关系的人吗?”
“……”
织画低下头去,看起了试卷。
“你早就猜到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对?”
“……”
“你就是为此邀请我过来的,对吗?”
“……”
“为了见你母亲一面?”
“……”
“其实我隐约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我只是无法相信,你们以前就见过我哥……”
“……我问你的是,你带了些什么?”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提问题的。”
“我确实是来解决问题的,但这不是你叫我来的真正目的。”
“你还想不想要我帮忙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秋雨露出复杂的表情,正视织画,希望能换取她的认真回应,可织画的回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和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
“……这是我的家事。”
“那为什么会出现我的名字,为什么不能告诉她我姓何,为什么她能说出我和我哥——”
秋雨话说一半,突然哽住了,只是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将裤腿捏皱。
“你母亲的反应很明显和我有关,可你一点真相都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会——就会胡思乱想。”
“……”
“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是相信你的啊,乐正同学,我告诉你的所有事,包括我请求你为广播社伴奏,答应帮你补习,这几天来指导你订正错题,我都是坦诚相待的,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所以……”
“……呼。”
“所以,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你能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吗,这或许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你——”
“真的!如果涉及家庭隐私的话,我并不想干涉,但这事关我和我哥,为什么你母亲会那么抗拒,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哥以前究竟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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