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封之信最后一次见到阿鬼时,阿鬼对他说:“初雪,这个名字你要记住。将来你遇到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事,盼你不要杀她。”
封之信答道:“只要她不伤人性命,不触犯律法。”
阿鬼撇撇嘴,问:“若是两样都做了呢?”
封之信心中微惊:“这人是谁?”
阿鬼:“是你将来总要面对之人。”
封之信沉吟片刻,说道:“三次,若她杀人犯法,我放她三次,第四次再遇见,我一定将她抓住。”
阿鬼笑起来:“一言为定,三次后你抓不抓得到她,两说。”
***
封之信心道:今天是第二次,等到三次一过,再见面,就是翊卫司抓她,而不是我封之信抓她了。
他长剑在手中一抖,剑在手中刺出一朵剑花,每个花瓣都阚阚绽放,招式浪漫又无畏,正是一招“无花寒”。
亓官初雪见他招式绝妙,凌厉中带着美感,心中一动,这倒像是阿鬼的套路。只是奇在他这柄“明湖”既然是逆刃剑,便是只有一侧开刃,出剑时,剑刃向内,对着自己,这要如何迎敌,招式再漂亮,又有何用?
亓官初雪想不通,索性不想。她腕上用力,也将长剑舞起,挑散了封之信的剑花,苦声和长剑齐出,一招“苍啸万里”悲悲壮壮使将出来,就听“吭”一声,两柄长剑相交,这一次,换亓官初雪手腕一痛。
封之信对敌时,冲外的剑刃未开,是以他剑招看起来虽然轻巧精细,实则走的却是钝器路线,重力道,兼防守,在花俏虚晃的剑招中藏匿着稳扎稳打之力。
亓官初雪手上吃痛,便已明白了他剑法中暗含的门道。
她知若想打败封之信,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到之事,又怕他唤来翊卫司的帮手,自己打他一个倒是不难脱身,但若是翊卫司各个兵种齐刷刷来一排,也够自己喝一壶的,到时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就不一定了。
她正想着,忽听脚下林中,不远处有人说话:“阿娘,我饿。”声音稚嫩,听说话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
就听孩子的母亲说道:“那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娘带着点心。”
封之信眉头一皱,他想起上一次,亓官初雪用暗器打猫。
巧了不是,亓官初雪也正在想上一次用峥嵘箭扔猫的事,她嘴角微微一扬,正想怎么脱身呢,路就自己伸到脚下了,让你不走上去都怪不好意思的。
亓官初雪脚踏树叶,轻一转身,向着那对母女声音传来之处飞去。
封之信心道一声:不好。脚下用力,也跟着飞去。他知道要想救人,速度得比亓官初雪更快才行。
可是他轻功赶超不了亓官初雪,就见她轻飘飘飞到附近的树上,身形一晃,已经站在那对母女背后,封之信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脚落在母女身旁的一棵树上,没落地。
那一对母女边吃边说话,孩子问:“阿娘,为什么不坐船,我喜欢坐船。”
母亲回答:“坐船贵,咱们今天走到你阿舅家,住一晚,明天再坐船。”
孩子撅起嘴巴,表情要哭:“不嘛,囡囡要坐船嘛。”
亓官初雪站在后面听着,心里决定好好吓一吓封之信,谁让她发现了他的弱点——连只猫都要救。
她故意晃了晃腰,晃了晃腿,之后身形跳了跳,拔出长剑,欠儿登的对着母女俩的后背隔空砍了砍,要不是戴着帏帽,非得再来个徒手倒立不可。
封之信紧紧攥着手中长剑,双目死死盯着亓官初雪的各种挑衅动作,真想把手中长剑狠狠甩她脸上。
忽然,他听到亓官初雪的声音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想她俩死,就回答我的问题。同意?就点点头。”她左手拿出一枚峥嵘剑,放在手心颠了颠,又对着小女孩的后心晃了晃。
封之信站在树枝上,面无表情,微一颔首。表示同意。
亓官初雪心中轻笑,觉得有趣。她用密迩传音问道:“你第一次见阿鬼是在十年之前?”
封之信轻轻摇了摇头。
亓官初雪歪头想了想,问:“那是在十九年前?”
封之信缓缓点了点头。
那只能是阿鬼来找她之前,因为阿鬼将她和商寂带出武塾后,八年没离开过她俩。
亓官初雪又问:“你的武功是他教你的?”
封之信点点头。
亓官初雪:“他一共教过你两次?”
封之信摇摇头。
亓官初雪:“三次?”
封之信还是摇摇头。
亓官初雪声音微抖,问:“四次?”
封之信依然摇头。
亓官初雪:“五次……六次……十次……二十次……五十次……”
亓官初雪觉得口干舌燥,封之信摇着的头没停,这个问题,她已经发誓不想再问了,此时她心中就像吃了十斤辣子,怒气恨不得一张嘴就能喷出。
她暗暗调理内息,想将满腔怒火转换为气波攻入封之信耳中,就算不能震伤他,至少也能让他耳膜半天听不了声音。可她转念一想,他封之信就住在安庆城里,阿鬼若要找他,随时都可以去,也许,他并没有诓骗自己,阿鬼说不定真的经常去教他武功。
亓官初雪吐出一口恶气,问:“所以,你最后一次见阿鬼是在三年前?”
封之信略一迟疑,缓缓点了点头。
亓官初雪只觉心头一悲,她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封之信身体微微一震,良久,摇摇头。
亓官初雪见他摇头,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道:要么他知道的不比自己多,要么他就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更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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