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翁说的那般是哪般?”杜骥不卑不亢。
杜正尚脸色一陡,轻喝道:“在我面前还敢如此回话!淅川,请家法来!”
杜伏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起身恭敬道:“阿翁,请容阿兄道出事情原委。”
杜氏的家法极为严厉,执行用的“家法”据说灵感源于藤甲,细长的藤条用油浸过,抽在身上立时便是一道血痕,两兄弟感情极深,杜伏自然不会真的去拿家法。
“孔怀情深,杜氏早晚要超越韦氏。”
虽然韦华比杜正尚大了一辈,但两人皆为氏族宗主,只听韦华继续用长辈的口吻淡淡道:“清仁,还是听度世说说缘由吧。”
杜正尚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韦华这话嘲讽的意味更深。
继而面色不改,没有应韦华的前半段话,对杜骥道:“说吧。”
杜骥坦然自若,没有对韦华和杜正尚说话,而是平静地直视韦惠度。
“昭德,你在桂阳公面前哭诉韦氏缺粮缺到连树根都吃不上,竟然要喝树根熬出来的清水,我不知韦氏居然艰难至此。我们两家世代姻亲,我岂能坐视韦氏族人饿死?一百石粮不多,但对于桂阳公来说不是小数目,我杜氏粮仓中还有五十万斛脱了壳的粟米,接济韦氏难道有错吗?竟惹得你带着祖丈人深夜前来兴师问罪,我不知道昭德你想做什么。”
即便杜氏不及韦氏,仓中都有五十万斛粟米,五十万斛粟米什么概念?如果只是能让人活下去的吃法,足够杜氏这五万余荫客三年不事生产所食!你韦氏仓中怕是有上百万斛粟米,难道穷到这种地步?
韦惠度忽地起身,抬起右手直指杜骥,怒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为了……”
杜骥双眼锋芒大盛,透过韦惠度的双眼直抵他的内心:继续说?
韦惠度的手指微微颤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要脸面,还要顾及风度,有些龌龊之事虽然做下了,说出来却是很难为情且有失身份的。
一直沉默的杜正尚双目微凝,淡淡道:“韦氏竟艰难至此?”
韦华的老脸阴沉了下来。
冷声道:“像那些庶族贱民一般指手画脚,成什么样子?坐下!”
韦惠度不敢忤逆韦华,一甩袖子鼓气坐下了。
韦华侧头,已是笑容满面:“昭德做事考虑不周,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不对。”
韦惠度低头不说话。
“世翁何出此言?”杜正尚同样满脸和煦:“昭德毕竟年纪小些,这逆子做事也欠考虑,还望世翁见谅。”
韦华上下打量了一番杜骥,微笑道:“度世是老夫的孙婿,你我本一家人,不必如此。”
随即起身:“天色已晚,清仁早些歇息吧,老夫就不打扰了。”
“我送世翁。”杜正尚随着起身。
两人都没有再提韦氏今天来的目的,一切都明了了。
坞堡门前,几人拜别。
韦华和韦惠度上了牛车,韦华脸色又冷了下来:“度世说的那些话为何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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