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息

邱芜悠算着时间，她的舍友快下课回宿舍了，她不想见到她们。起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宿舍，她要去警察局，这次不是因为被人调查，而是她打算提供自己与柳曼华之间矛盾的证据。邱芜悠打了辆车，直奔警察局。

来来往往好奇的眼神不断打量着邱芜悠，她将自己一整个埋进衣服里，好在出门时戴了口罩和帽子。邱芜悠终于见到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程志国，一位方脸，约莫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邱芜悠赶紧上前，拉下口罩，“程警官，我想向您提供一些信息，有关我们学校案件的！”程志国倒没想到邱芜悠会跑来提供信息，但最近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警局也不得安生，便让新进的小警官带邱芜悠去了审讯室。邱芜悠将自己手机里的录音放给警官，还将自己与柳曼华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交给了警官。

即便隔了两年，邱芜悠听到录音里柳曼华那种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语气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的。审讯很快结束。邱芜悠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这下子，自己能不被卷进去了吧。傍晚的风吹在脸上，邱芜悠心想着。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周，邱芜悠见药科楼下来调查的警官越来越频繁，学校来的领导也一个一个职位高。当然中间柳曼华的家人和许烨也来了不少次，好几次邱芜悠看见许烨恨意的眼神，似乎想冲上来撕碎了她，邱芜悠愤怒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自悯。之后又过了几周，地上干涸的血迹被清洗，四处围起的警戒线也被撤掉。案件终于被警方认定是柳曼华是自杀，与邱芜悠无关。只是这样的结果很显然其他人不接受，其中以柳冶和许烨最不能接受。他们像是约定好了，只要看见邱芜悠出来，就会被跟踪也会被围堵，嘴边还含沙射影地暗指邱芜悠是杀人凶手。

邱芜悠受不了这样的骚扰，最重要的是，邱芜悠快要毕业了，她总得回家，她害怕自己会将这两个人引进家门。邱芜悠只能告诉辅导员李老师，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不属于学校的人，不好叫学校保安驱逐，让邱芜悠少出校门。

又是一天夜晚，邱芜悠戴着帽子和口罩，准备出门去买点补血的药。是夜，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蝉叫的声音，邱芜悠低着头，朝着距离学校最近的药店去。“哟！又出来了？不打算当缩头乌龟了？你害死曼华，你还有脸活着？”来的人是许烨，脸庞上全是怒气。邱芜悠不打算跟许烨纠缠，没有理会许烨，加快脚步往前走。突然横过来一只手死死地攥住邱芜悠的手，许烨力气极大，拖着邱芜悠就往旁边的丛林里去，邱芜悠慌张之下叫出声，随即被许烨捂住嘴，她不知道许烨到底要干嘛，慌忙之下狠狠地咬住了许烨的手，随后往许烨的裤裆狠命踹去。许烨不防摔倒在地，“柳冶，那个贱人在这！快！别让她跑了！”邱芜悠来不及多想，她已经不敢去药店了，调转方向，冲向警局。邱芜悠直到警局门口才敢停下来，结巴地将过程讲完了，邱芜悠的眼泪才掉下来，好在当日值班的是程志国的下属，邱芜悠被安排到值班室里，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热水，邱芜悠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在被许烨拖着的时候扭到了。邱芜悠不敢回学校了，当晚便在值班室睡下了，即便睡着了，邱芜悠还是时不时地惊醒，她太害怕了，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当时被拖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二天凌晨，程志国来时，邱芜悠也终于醒过来。“芜悠，你昨晚的遭遇我已经了解了。你放心，许烨和柳冶他们俩我会做出处理，我还是先送你回学校吧。”“程警官，我不想回学校，他们堵在学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向辅导员反应过了，可是还是没有效果。辅导员就说我少出点门，这样就不会有危险，可我总有出校门的一天啊！”邱芜悠边哭边说，言语间断断续续。程志国叹了口气，“我跟你回去吧，顺带跟你学校反应一下你这种情况，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事，我会向大家说清楚的。”邱芜悠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辅导员那边她不是没求过，可是学校已经给她最大的庇护了。邱芜悠点了点头，跟着程志国上了车，回到了学校。

突然出现在邱芜悠身边的警官，让周围好事者不免对柳曼华的那件事又起了猜疑，只是碍于警方的存在，周围人也都噤声。程志国将邱芜悠送到宿舍楼下，随后便到办公楼，等到程志国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之后邱芜悠收到班群里发来的消息，是辅导员李老师说这周六晚七点要开一个紧急班会，让一院全体成员务必参加，非特殊原因不得请假。邱芜悠知道这是辅导员打算插手管这事了。之后的几天里，邱芜悠出校门前往医院换药时也没见到许烨和柳冶了，邱芜悠总算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

很快周六，邱芜悠早早来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径直坐下，之后看见同学陆陆续续地进来，只是大家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邱芜悠所在的那一整排位置。快到七点时，李老师才出现，看见大家坐的位置，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所有人都往前坐，将前面的位置填满，不要让我待会一个一个往前叫！”哗的一声，周围人都赶紧往前坐，只剩下几个跑得慢的，没办法才坐到邱芜悠的那一排，只是并不靠近邱芜悠，拿着自己的书包隔在了两人之间，嘴里还不满地嘀咕着。邱芜悠不去理会他们的风言风语，安静地等候着李老师主持班会。

“这次班会我们的主题是反对霸凌和心里健康指导，大家都知道我们一院有位同学想不开，前几周在学校药科楼跳楼了，警方也介入调查，发现那位同学生前就有抑郁症一年，期间原因警方已经查明那位同学是因为学习与就业压力才想不开的，与其他人无关，是自杀，不是他杀！”邱芜悠明显感觉到李老师在说“他杀”这两个字的时候，尤其重。邱芜悠猜测或许是因为程志国那天跟他讲了自己的遭遇，若是自己再出事，那这个不太平的学校只会麻烦不断。班会终于结束，走出教室，邱芜悠只觉得浑身轻松，走在后头的同学也不再说着什么，大家都低头赶路，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了吧。邱芜悠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