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不是没见过恶心的场面,毕竟从小跟着自己那个随性的大师父,时不时就会被丢弃在荒山野岭,独自面对山中的孤魂野鬼,但像今日这样血腥的却是头一次,秋月白不禁心中打鼓。
秋月白轱辘地爬了起来,飞快朝后门跑去,手刚搭在门拴上,木门后边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那敲门声不紧不慢一下,又一下,感觉如同敲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本能的恐惧警告着秋月白,门外的东西比这院子中的还要危险。
秋月白咽了咽口水,人类最大的恐惧往往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与其贸然出去,不如想想如何应对里面的东西。
秋月白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子,可身后哪里还有那满地的血污和血人,空荡荡的院子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但偏偏越是如此越是不安,秋月白不得不互相揉捏着双手,才能稍稍缓解自己身子的僵硬,指尖冰冷的触感,将秋月白紧张的神经绷到了极限。
“啪啪……啪啪……”身后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吓的秋月白差点惊呼出来,后背已经湿了一片。秋月白缓缓移动着步子,靠近后门,手上已经摆好了一个手诀。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木门随着一个猛震,有什么东西在冲撞木门,仅是片刻,门外又传来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响声。秋月白喉结翻滚了一下,吐出一口气,猛的推开了木门,门外竟是秋府后门的一处小巷,巷子里黑暗处,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高瘦背影,正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手脚上皆是厚重的镣铐,铁链摩擦着路面,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
红衣男子听见开门之声,转过头来。
秋月白与红衣男子对视刹那,身子猛地一震,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正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在那瞬间,秋月白的脑子如同被木棒猛敲了一下。
红衣男子斜眼盯着秋月白,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那冰冷的刀子直接扎向了铐着镣铐的男人,随着一声蒙响,血液顺着那人心口溢出,可能是觉的还不够过瘾,红男子戏谑地搅动着手中的匕首,颇为满意地欣赏着镣铐男痛苦扭动着身体,嘴角一裂,猛地抽出匕首,血液不受控制的喷射而出。镣铐男甚至来不及呜咽两声,便没了动静。
那人是秋盛晨,他身上穿的就是大婚所穿的喜服,他杀的是谁?秋月白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但双脚却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已经掐好的手诀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松开。
秋盛晨随意地摆弄着手上的匕首,血红色中闪着寒光,等他再看向秋月白时,脸上多了几分讥讽,像是一个喝醉了的醉汉一般,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明明离的有段距离,却在眨眼间已经站在了秋月白面前,那把带血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将血迹擦在了秋月白的白衣之上,耳边传来的竟是自己的声音,“下一个……就是你!”
秋月白胸口吃痛,顺着匕首,看见那白晃晃的刀子已经一半扎入胸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即上不来,也下不去。这疼痛感也让秋月白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他立即捏爆腕间的木珠,木珠中渗出一股白气,顺着秋月白的手臂直冲心脏,那气不偏不倚正冲撞在那刀刃之上,竟将那匕首硬生生的弹了出去。
秋月白胸口猛的灌入一大口气,瞬间清醒过来,身子直直的坐了起来,终于从刚才的幻境之中逃出,身后床单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片。秋月白拿袖子随意地抹去额头的汗水,眼神在房间四周环顾,这布满红绸的新房有种难言的阴冷。
秋月白摸着胸口,刚才在幻境中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难道这秋府之中真的藏着鬼?仅凭他能将梦境中的一切幻化的如此逼真,就绝非普通野鬼能够做到。秋月白皱起眉头,这秋府在京都要地,临街便是这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人气鼎盛,阳气极盛,进门时自己也略略看过,根本没有鬼的气息,这大晚上出现在婚房之内的鬼到底从何而来,即便在这大喜之日也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嘶……”秋月白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掀开里衣,胸口处竟凭空多出一道血痕,隐隐可见翻白的皮肉。
房门口传来一个丫鬟的呼唤声,“夫人,时辰不早了。”
秋月白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这天已经微微亮,刚疲惫的支起身子,门已经被推开,一大群丫鬟小斯随即涌了进来。
秋月白慌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耳边就传来嘤嘤的哭声,这声音还挺耳熟,秋月白一脸懵地看向门外,果然看见杜凌兰边走边哭地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秋月白看看自己穿着的单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迎上安慰两句好,还是待在这里假装没听见,没看见?正尴尬时,反倒是来人先开了口,“月儿啊……昨日是为娘的不是,竟忘了嘱咐这些蠢东西……”杜凌兰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周,神色中带着几丝慌张,确定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转头充满怜爱问道,“昨夜……一夜无人伺候?”
看着杜凌兰眼眶通红,对着突如其来的关心,秋月白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我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这些仆人伺候,娘……”这一声娘刚喊出口,秋月白和杜凌兰两人皆是一愣。
杜凌兰眉眼之间微不可闻的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月儿,可是在怨恨爹娘当初抛弃你?”
秋月白身子一顿,怨恨?这些年在大小师父的照顾下,虽不曾拥有锦衣玉食但却简单快乐,只是偶尔在凡尘抓鬼时,看见别人有父母疼爱,有些孤单罢了,可这些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如果不是现在,而是在更小的时候接我回来,我是不是会更加想要依赖你们?秋月白心里想着,脸上不由苦涩地笑了笑,“怎么会,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们,反倒是每天都奢望能有机会,像这样生活在爹娘身边。”
杜凌兰眼眶湿润,与刚进来时神色多了几分真诚,温柔地握住秋月白的手,“月儿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明明非常期待这种温情的时刻,也幻想过无数次与家人再聚的心情,但真的面对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不适感,秋月白也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情绪是好还是不好,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身体不自觉的抗拒着,连同这被拉住的手,似针扎一般,又酸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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